青元縣乃是安陵府下轄九縣之一,因三面環山又常被喚作青山縣,地理位置十分偏僻。
在安陵府九縣之中,青元縣也是毫無爭議的倒數第一。
不僅素來不被府城所喜,就連鎮魔司也不愿意浪費人手派遣到這里。
除此之外,城東的碧游觀和城南的曇云寺,也都是被朝廷強行分配至此。
“所以說,本官也是受到了排擠,才授封在這種鳥不拉屎的鬼地方。”
城隍幾杯酒下肚,又在王騰面前談起了一些秘聞。
反正碧游觀門下弟子,遲早都會被師長告知,倒也無需擔憂什么。
“誰說不是呢!”
判官孫和偉義憤填膺的附和道:“本來以城隍大人的六品修為,足可以前往府城出任一方屬神,卻因為遭受排擠在此地鎮守幽冥。”
王騰側耳傾聽,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他心中暗想:即便如此,這也不應該成為你們出工不出力的理由。
菜過五味,本縣城隍主動報出了名姓。
盛文軒。
......
目送著王騰的身影離開大殿,盛文軒身上再無半分酒意,嘴角勾勒起一絲莫名的笑意。
他讓殿外的白甲衛士收了酒席,靜靜地端坐在高位上面假寐起來。
直到判官孫和偉送完王騰歸來,盛文軒才又緩緩睜開雙眼。
“大人這般禮賢下士,想來通天道人必會感恩戴德。”
“希望如此,不過也要看他是否識趣。”
“大人,倘若他給臉不要臉,又該如何處置?”
“哼!白衣女鬼、血色陰靈,哪里還用得著本官出手。”
“大人高明!”
“有心算無心罷了。”
盛文軒擺了擺手,再次閉目假寐。
......
王騰被判官孫和偉送出幽冥司,眼前的城隍廟依然還是那個平日里所見到的城隍廟。
這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仿佛與他穿越到這一方世界的情景十分相似。
同樣也是那么一瞬間,他就已經進入到另一方完全不同的世界之中。
有點意思!
王騰摩挲著下巴回望了一眼身后,心里琢磨著恒河沙數、世界三千的原理。
太深奧的知識點,壓根兒不是自己能夠理解、東西的范疇。
他聳了聳肩膀,轉身朝著自家宅院走去。
再繼續胡亂地琢磨下去,指不定精神病院里面也要有他的一席之地。
回到宅院,王騰也沒去叫醒熟睡中的洪伯洪嬸,徑自翻墻而入。
大半夜的擾人白霜,即便是做主人家的也不太厚道。
“誰!”
剛一進宅院,王騰便聽到耳畔傳來一道低喝。
下一刻,玉璣子身著道袍走出廂房,神色詫異地問道:“公子這是?”
“在下剛與城隍小酣,咱們有話明日再聊。”
王騰眼白上翻,隨口搪塞著玉璣子。
老道士一驚一乍的勁頭兒,倒還真的嚇了他一跳。
“也好。”
玉璣子也聞到了王騰身上的酒氣,點了點頭回應道。
王騰拱了拱手,先行一步回轉到臥室,也懶得再去刷牙、洗臉收拾自己,推金山倒玉柱般躺在床上睡了過去。
院內,玉璣子怔怔出神:“本縣城隍居然會留生人在殿中飲酒,丫丫個呸的什么時候轉了性子?”
......
第二天上午,王騰從睡夢中醒來。
城隍盛文軒轉沒轉性子他不清楚,但伸手不打笑臉人的風俗四海皆準。
伸個懶腰先去洗漱,再換上一聲新衣走到院中。
此時,玉璣子正在做著早課,王騰索性拉了把躺椅在大樹下觀賞。
這猴兒不賴!
直到二人用過洪嬸端過來的早點,才各自端起一杯香茗對坐。
“道長,在下昨天先去了一趟曇云寺,奈何主持正華大師一直在打機鋒。而后又跑了一趟碧游觀,蒼松子觀主......”
王騰依葫蘆畫瓢,把自己昨天的遭遇娓娓道來。
至于有關蒼松子那一段,自然是他現編的故事。
他講著講著,忽然察覺到一個被自己忽略掉的問題。
城隍和判官都能夠一眼看出自己的傳承路數,到底是境界的原因,還是修煉了某種特殊的功法所致?
起碼噬心尸魔和玉璣子等,完全看不穿自己施展的斂息術。
王騰眼下也沒空去深究下去,干脆先在這個問題上畫個圓圈,等以后有機會再去了解個清楚明白。
“曇云寺的大和尚,碧游觀的老道士,城隍廟的城隍......”
玉璣子嘬著牙花子細數了一遍,看向王騰的眼神怪怪的。
“道長,有什么問題嗎?”
王騰皺了皺眉,對玉璣子的反應感到很是奇怪。
“問題?嘿嘿!”
玉璣子怪笑一聲:“貧道若想求見這幾位,恐怕連個影子都見不到,不被人直接給轟出來都算是給了臉面。”
“道長言重了,許是咱們走的渠道不同,所以待遇上有了差異。”
王騰微微一笑,頓時了解到玉璣子的心理。
一個來歷不明的老道士前去拜山,和一個香客進香祈福捐獻功德錢,在人家心目中的位置截然不同。
他婉轉的換了個說法,才讓玉璣子不情不愿的接受。
玉璣子的內心并不坦然,小門小派修行之人的窘迫現狀,很多時候真未必比得上高門大戶出身的凡俗更受人尊重。
王騰也不在意玉璣子到底怎么想,兩人也不過是萍水相逢的交情,聚在一起都是為了能在劉府的劫難中分一杯羹。
在合則兩利的情況下,相互間融洽相處也就成為了必然。
“既然城隍老兒都這般說了,那么劉府的后手恐怕不簡單啊!”
玉璣子的臉色拉了下來,看上去顯得憂心忡忡的樣子。
“所以咱們就應該改變戰術,把主意打在那些妖魔身上。”
王騰同意玉璣子的觀點,轉而提出了另一條思路。
于他自身而言,再好的寶貝也抵不過天命之光的效用。
拯救劉府上下又沒有多余的油水可撈,他自打一開始,就把目光放在了妖魔邪祟身上。
“哎呀呀,那還不如直接上門曉以利害,從劉府分潤一些來得務實。”
玉璣子一聽要面對妖魔邪祟,臉色一陣忽青忽白,心里不停地打著退堂鼓。
王騰哪能讓玉璣子就這樣從自己眼皮子底下溜掉?
他淡淡一笑,不急不緩地開口說道:“道長且聽在下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