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氏的人同樣留在了妙生閣,阿蓉是帶著任務來的,可想請的那位長老卻不愿意前往衛家,這讓她有些著急。
“本君很久以前就說過了,衛玉書得的是心病,他想不通,不愿意放下,那就算神醫來了也治不了。
阿蓉,我也是看著你長大的,我不想為難你,你也別為難我。”
長老都說到這個份上,阿蓉只能強笑著行禮離開。
樓下衛氏的人在等著,見她的反應也知道了結果。
其中一人問:“阿蓉姑娘,我們還要留在這里嗎?”
眾人看向她,他們已經在這逗留許久,雖然他們衛氏與妙生閣的關系是不錯,但到底沒有在自己家里自在。
一雙雙眼睛都在盯著她,阿蓉前后為難,嘆了口氣道:“再留幾天,要是五長老還是不答應,我們就離開?!?
“哎……”
閣樓中間是一顆枝葉繁茂的千年銀杏樹,田疾靠在欄桿上仰頭看著,屋檐偶爾有飛鳥掠過。
“我家曾經也有一棵銀杏樹,母親很忙,時常不在家,一直是父親在照顧我,但是中秋前她一定會回來,給我和父親帶很多新奇的玩意。
她通常只回來幾天,每次離開的時候我和父親會就站在銀杏樹下目送她離開。后來,銀杏樹倒了……”
他回頭看向宋憫,目光在她腰間的玉佩停留一秒,隨后一言不發地離開。
宋憫接替了他的位置,抬頭看著遮住一方天地的銀杏,余光瞥見愁眉苦臉的阿蓉愁眉。
她喊了一聲,阿蓉回神后從對面走廊走了過來。
“你怎么了?”
阿蓉苦澀一笑,搖搖頭同她一起看著銀杏樹。
宋憫知道阿蓉是從小跟在衛玉書身邊的侍從,平日里從她的言語中便能得知兩人的情深意重,如今這副模樣,八成是與他的事有關。
想到她還在宋家的時候,衛玉書時常庇佑她,教她修煉,于是問了出來。
阿蓉斟酌著話語道:“只是公子近來身體有些不適?!?
她對著宋憫笑說:“不過應該沒有大礙,過段時間就好了?!?
略一低頭,就看見她腰上的玉佩,頓時有些驚訝:“這個玉佩和妙生閣的身份令牌好像!”
“哦,這個啊?!彼螒懨嗣衽?,“它是我來這里之前得的,看著還挺好看的?!?
阿蓉點點頭,“確實,看著不像一般的玉佩。對了,妙生閣今晚會舉行一個小型琴會,都是弟子參加,你有聽說嗎?”
宋憫倒不曾聽說有什么琴會,但今天妙生閣的女修確實比以往的多,許是怕人多眼雜,田疾今天便沒有去書庫。
和阿蓉分別回到房間,沒過多久就有人來送琴會的邀請函。
得知所有來這做客的人都收到了,宋憫也放下心來。
等到夜幕降臨,稍微收拾一番便去了一樓大廳。
宋憫走到寄雪身邊,還沒說幾句話,任小桃就端著酒杯湊了過來。
“嗨,尋雪道友!”她身上帶著淡淡的酒香,臉頰緋紅,顯然喝了不少,此時笑瞇瞇地看著她說:“好久沒看見你了,在我們這住的還習慣嗎?怎么也不來找我玩?”
她醉得不輕,糾纏著宋憫要她說近年來經歷的趣事,直到輪到自己上臺彈琴才被人拖走。
宋憫表面上無奈,實際多留了心眼。
任小桃看著只是好奇她的趣事,但每一句話都在往邪修這方面拐,想從她這里得到些關于寄雪的消息。
這里的每一個人都不是省油的燈。
然而就這么一晃眼,一直盯著的田疾就不見了。
雖然知道自己不該遷怒寄雪,她還是瞪了他一眼。
寄雪只覺得莫名奇妙又委屈,腦子里過了三遍從進來到現在發生的事,都沒明白自己哪里做錯了。
“我去去就回?!?
宋憫猜測田疾應該是趁人都將注意放在宴會上偷偷去了書庫,她拍了拍寄雪,默默離開一樓。
臺上還在彈琴的任小桃余光一瞥,繼續將心思放在琴上。
一曲完畢,立刻有同門指出她中途錯了個音,她笑了笑,“哎呀,我的琴技一直不太好,已經在努力學了?!?
從臺上下來,珞寧走到她身邊說:“那個錯音可不是因為琴技不好,你剛才心亂了?!?
“我錯了?!比涡√野祰@大師姐還是那么敏銳,低著頭道:“以后彈琴我一定會心無旁騖,不帶一絲雜念,我保證!”
她舉著手發誓,珞寧好笑地將她的手放下說:“知道自己的問題就要改正,好了,去休息吧?!?
“好!”
任小桃將琴放到桌上,看了眼周圍,見人們都把目光放在臺上,立刻裝作要出恭的模樣溜出大廳。
宋憫直覺今晚田疾會有大動作,以防萬一,她在身上貼了張隱匿符。
進了書庫,卻沒有見到田疾的身影。
她將神識覆蓋整個書庫,很快發現最里間的書架后出現了一個之前沒有的東西。
輕輕推開書架,墻面上貼著一個莫約半寸厚的鐵質圓盤,上面刻了一個不知名的陣法。
是陷阱嗎?
宋憫遲疑片刻,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通后她半蹲在地上仔細研究,不到片刻就解開了陣法。
貼著陣盤的墻上忽然多出一道逸著金光的門。
剛一觸碰,整個人便被吸了進去。
眨眼間自己便來到了一處密室。
這里的光源只由放在墻角的蠟燭提供。穹頂是一幅巨大的仙人神像,正中間掛著許多的水藍色玉佩,與宋憫腰上的同出一處,它們周身靈光縈繞,明明沒有光,卻像是在陽光下一樣通透。
再往下,密室兩側放著許多架子,一些架子放著新舊不一的書籍,一些架子放著各種樂器,但每一個樂器都有程度不一的破損,有些甚至只剩下零星的碎片。
最矚目的是前方五米高的神案,從高到低放了數百個牌位,青煙緩緩燃燒。
這里難道是妙生閣的祠堂?
宋憫心里猜測著,目光掃視一圈,看到有一卷書已經被翻看一半了。
她走上前,看到封面上寫的年份。
二十七年前,別云山大戰的最后一年。
“彭然,云華真君大弟子,鷺紋長鼓,逝時七十三歲,元嬰后期
齊嫣蘭,靈慧真君二弟子,拔雨照光琴,逝時五十六歲,元嬰后期
關貌心,羽靈真人大弟子,綺羅,逝時五十四歲,元嬰中期
……”
宋憫抿唇往下看,很快翻到原本翻開的那頁。
“趙一薇,內門弟子,放靈,逝時四十二歲,金丹后期
孟長歌,內門弟子,流光冰月笛,逝時四十二歲,金丹后期
邊青,內門弟子,纏木玄琴,逝時四十一歲,金丹后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