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飽含留戀與不舍的呢喃還在宋憫耳邊回響,她從身體中醒來,像是做了一場冗長紛雜的夢。
面前是書香氤氳的書房,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墨香,案幾整潔,文房四寶擺放有序,墻上掛著一幅春山臥石畫,書架上堆滿了竹簡,她起身看向窗外,霧蒙蒙的青灰色天空,和六十年前那個炎熱的夏天一點也不一樣。
書房外傳來了一聲腳步,譚文心哼著歌進來,將手里的竹簡放回原位去找另一處的來看,忽然轉頭一看,塌上沒了宋憫的身影。
終于在窗邊找到她時譚文心有些驚喜,開著玩笑靠近。
“喲,你醒了!說起來為什么每次你都要昏迷一陣啊,是不是身體出了問題啊?”
窗外的云霧隨風翻騰,宋憫垂眸沉思了一會兒看向譚文心,而她后知后覺地察覺到宋憫情緒不對勁戒備地退后一步,“呃,我就開開玩笑,你解開陣法那么費精神——”
“我的身體確實出了點問題。”
譚文心一噎,看著她眨眨眼睛。
“昏迷的這段時間,我回到了六十年前的天元大陸,以靈魂的狀態……”
她兩次回到建子身邊,又兩次在救了他之后回來,消失那一瞬他無措又惶恐的眼神深深地印在了她心里,她意識到自己的行為給不到十歲的孩子帶來了怎樣的傷害,親眼看著熟悉的人為了救自己而消失,一個大人都難以承受的打擊他經歷了兩次。
“沒想到你昏迷的原因竟然是回到了六十年前,兩次都與那個叫建子的孩子有關絕對不是偶然,他可是你的熟人?”
宋憫點頭,“是,不過那時候我還不認識他,他也沒在這里。”
譚文心握著竹簡仔細分析,既然宋憫認識的那人不在這里就說明她回到過去是別的原因導致。她的兩次昏迷都發生在解開陣法之后,第一次是解開海島的陣法,第二次是解開攬竹閣一樓的陣法,要說兩者之間有什么聯系,那都是換了地方,可從閣樓外進入這里不也換了地方?
她忽然眼睛一亮道:“我們去問紫衣女吧!”
紫衣女作為攬竹閣主人的侍從,已經在這不知生活了多少年,她負責引渡客人拜見主人,客人在這期間的任何要求她都可以滿足。
一聽譚文心問起海島和攬竹閣她便說道:“海島曾是主人的后花園,不過因為#*&和攬竹閣的聯系已經減弱了,攬竹閣是主人耗費八百年建造的庭院,為了防止空間崩壞影響其他樓層,主人分別構造了三層空間。”
譚文心聽到#*&時已經驚呆了,怎么這個修仙世界也有亂碼?
宋憫問道:“你剛才說因為什么讓攬竹閣和海島的聯系減弱了,三層空間的意思是閣樓的每一層都處在不同的空間嗎?”
“#*&是%&¥#*……”紫衣女見兩人還是一臉茫然語氣頓了一下,看了看天空說:“看來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聯系減弱的原因與你們沒有關系,兩位無需再問。”
“這位客人猜的不錯,攬竹閣看似在同一層空間,但實際上已經被主人分為三個部分,封印就是控制不同空間開合的鎖。”
“閣樓與海島也不在同一層空間對吧。”
紫衣女點頭,“主人現在沒法加固各層空間的通道,所以里面可能有些混亂,但如果僅僅是空間混亂不會有將人的靈魂帶到過去的力量,而且還是特定的時間段……
客人不妨想想身上是否帶有對應人靈魂的東西,若有,則可能引起靈魂共振而出現這種情況。”
譚文心大致明白了,目前已知的有四層空間,分別是海島,閣樓一層、二層、三層,進入這些地方需要解開封印,也就是開鎖,而因為某種不可聽的原因各層空間的聯系不再緊密,靈魂就有可能在通道里短暫迷失。
而之所以出現宋憫這樣的情況是因為她帶有含有別人靈魂碎片的東西,所以會被引到那個人的過去。
“兩位客人放心,走完通道靈魂便可回歸身體,這不會對身體有害。”
“那從里面回來的方法是什么?”宋憫問。
“有三種方法,回到過去的力量來源于那個人的靈魂碎片,將力量歸還自然就會離開,第二種是等通道結束,這個過程大概需要一個月,第三種是外力控制,取下含有靈魂碎片的東西,就可醒來。”
兩人問完了又回到書房,譚文心倒在榻上吃水果,含糊不清道:“等我們解開這一層的封印后會再次跨越空間,到時候你又會昏迷了,不過到底是什么東西把你引到過去的,你有眉目了嗎?”
宋憫嘆了口氣,給她看了眼手上戴的戒指。
在聚英大會的第一天,寄雪和唐夜不知去辦什么事,臨走前將貼身佩戴的乾坤戒給了她,后來遭遇殺手也是使用了里面的法器才來到這里,現在也是這枚戒指帶她回到寄雪的過去。
“這個是乾坤戒吧,又含有靈魂碎片,你那個熟人居然能把全身家當給你……”譚文心猜測這個熟人是誰,小說中宋憫的朋友不多,最親近的就是徐寇之和蕭楠悟,不過六十年前他們都還沒出生,首先排除他們,那會是誰呢?
洛晴?離摩?總不會是姜術宴吧?
“他確實很特殊,我……”宋憫不知道怎樣去形容她和寄雪的關系,她現在姑且稱他為朋友。
“你竟然會猶豫,那個熟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宋憫遲疑的樣子讓譚文心更好奇了,八卦之魂熊熊燃燒,一時也忘了害怕宋憫,不停地追問她。
從書房到煉丹室,宋憫被纏得很煩,但看到譚文心那雙圓滾滾的眼睛一瞬間什么氣都消了,她吃軟不吃硬,最終無奈道:“你又不認識他。”
“你先說說嘛,萬一我認識呢?”
譚文心從宋憫這里得到答案后神情恍惚了很久。
她對小說的印象不深,但還記得里面的主要角色,其中一個可以稱之為反派的便是寄雪,少年時的苦難造就了他極端扭曲的人格,不僅對別人殘忍,也有很嚴重的自毀傾向。
囚仙之籠兩人決裂后他便一直針對宋憫,幾乎每次都讓她陷入生死存亡的困境,卻又像貓逗老鼠一樣留有一線生機,最后在百無聊奈中大笑著自焚而亡……
但現在他卻是宋憫的朋友,開什么國際玩笑!
“她怎么了?”趙鐸看了眼陷入自我懷疑的譚文心。
攬竹閣的主人博學多識,二層的房間被他劃分了好幾個區域,煉丹、煉器、陣法、劍術……無一不有無一不精,這段時間他一直在研習刀法,出來活動活動筋骨時才知道宋憫已經醒了。
宋憫搖頭,她也不清楚為什么一個人的名字對她的打擊那么大。
將整個二層轉了一圈,這里的書籍包羅萬象且同樣含有靈氣,想要查看里面的內容就需獲得它們的認同,宋憫現在已經是金丹修為,但能看的卻寥寥無幾。
而通向第三層同樣需要解開一道陣法,于是宋憫又開始了邊學習陣法邊修煉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