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外人在,宋憫的臉頓時冷了下來,“有什么話直說?!?
“我……為什么,為什么都快死了都不叫我。”
宋憫抬頭看著他失落的眼神,多日來低落的心情更加沉重。
寄雪,這個于她而言是親人是朋友是老師也是戀人的人,她總是不知道該用什么態度對他,無法原諒,也無法割舍,所以就這么膠著,一次次推開又靠近,就像兩個站在平衡木上的人,不能前進,也不能后退。
可是這樣是沒有出路的,總有人要踏出那一步。
她深吸一口氣,說話的聲音很輕,“你知道我是怎么離開囚仙之籠的嗎?”
沒等寄雪回答,她繼續說道:“那次我和玉沁被萬璃城的人抓走,不小心逃到了一個陌生的山林,有次尋找出路的時候我偶然到了一個山洞,里面有條路直通天元大陸。我一直以為自己回到天元大陸的想法是很堅定的,但是真有這條路擺在我面前了我卻猶豫了,那時我在想什么呢,在想如何說服你和我一起離開,我害怕自己出去了又是一個人。”
“對我來說,你是無所不能的,你每救我一次,我對你的依賴就多一分,若不是發現了你的那些事,我恐怕不會這么干脆的離開?!?
“所以,你剛才問我為什么不叫你救我……”宋憫抬頭對上他的目光,聲音微微顫抖:“因為我怕這次我叫了你下次就還會叫你,要是形成依賴,我就不會進步了,我害怕停滯不前的自己,害怕裹足不前的自己,更害怕畫地為牢的自己,所以,我不會叫你,這是我給自己定下的約定?!?
寄雪心神一顫,心臟忽然開始劇烈疼痛,袖中的手不受控制地抽了一下,原來他竟然錯過了那么多……
他深吸一口氣,啞著聲音笑道:“可是不一樣啊,我是在你找到那人弱點之后才出的手,這次的戰斗已經讓你進步了。而且,為什么一定要獨自面對一切呢,有很多事本就需要和同伴一起作戰才能成功,單打獨斗或許能讓你更快成長,但風險也隨之增加,人都死了,還談什么變強?”
“強者尚且不能完成所有事,更何況我們,過度地追求自由和獨立會讓人迷失方向?!奔难┛聪蛩溃骸八螒?,現在的你需要同伴?!?
宋憫身體一震,她想起了和蕭楠悟他們一起作戰的場景,那時他們面對的是幾乎無法戰勝的鳳凰,卻依舊相信彼此沒有放棄,從秘境里出來后,又各自有了新的突破,為什么強者就是獨自一人呢?為什么自由就一定要是一個人呢?
她好像在不知不覺中給自己加了好幾道枷鎖,自由、變強、仇恨……這些成為了她修行的開始,同時也親手為她鑄造了牢籠。
被“自由”束縛,又算得了什么自由?
思緒一下開闊,宋憫點點頭說:“你說得對,我知道了。”
寄雪唇角一彎,聽到她下一句頓時僵?。骸罢锰埔骨拜呍?,不如邀請他一起做任務吧。”
“不行!”寄雪快要被她氣死了,眼眶通紅道:“不行,你不能去找他!”
宋憫眉頭一挑問他:“你是在命令我嗎?”
“雖然你的話點醒了我,但我們的約定依然存在,不過你放心,為了自己的小命,剛才的情況不會出現了?!彼螒懣粗麥喩砩l著冷氣忽然笑了一下,主動伸手抱住他說:“謝謝你,我說的不僅僅是這一次,以前……雖然你有別的目的,但不管怎么樣,沒有你就沒有現在的我,我很感激你將我從那個擂臺帶出來,一直都很感激?!?
宋憫說完便放開,寄雪突然反應過來退后一步,耳朵紅得快要滴血,他戴上面具掩飾自己的慌亂,然后故作鎮定道:“你身上臟死了,也不知道清理一下?!?
宋憫低頭一看,她現在的形象確實一言難盡,雖然自己不在意,但想到唐夜前輩的潔癖還挺嚴重的,為表尊重,自己還是換一身衣服吧。
“前輩!”換了件衣服的宋憫沒走幾步便看到等在一旁的唐夜,揮著手上前說:“不好意思讓前輩等久了?!?
唐夜轉頭看到寄雪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后嘴角一抽,問道:“你們要去哪?”
宋憫將地圖拿出來邊指邊說:“我有個收集妖丹的任務,打算這樣走過去,前輩您呢?”
“我沒什么任務,不過這一處地方一年前發生了滑坡,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原因便出現了一個秘境,而且將這一片地區都納入了秘境的范圍,直接穿過的話恐怕要費一些功夫。”唐夜指著路線中間的一片地說。
宋憫眉頭一皺,地圖更新不及時很正常,可唐夜方才指的地方涉及了大片區域,其中包括了三座小山和一條支流,一般的滑坡不可能造成這么大的威力,恐怕是修為高深的修士斗法所致,但像這種事情一般傳得很快,怎么會過了一年也不見有人說?
罷了,暫且不深究這件事,不過這滑坡的消息知道得太遲,她現在已經在長玉山內部,若向北繞道的話就會深入山脈,憑她現在的實力還不足以應付五階以上的妖獸,若是向南走的話就會進入汝南衛氏的地界,且不說會不會遇到衛玉書,遇到其他氏族的弟子的頻率也會大大增加……
“前輩可知這秘境是何種秘境?為何都沒聽過其他人說這件事?”
“因為進入秘境的人都還沒出來,自然也沒人在外面說了。”唐夜說完見宋憫看著自己忽然笑道:“我算是運氣好吧,在秘境生成的前一刻及時離開了那里,所以略道一二,你若想去闖闖也無妨,左右不過呆上幾年罷了。”
宋憫聽到他的話身體莫名一寒,連忙搖頭道:“多謝前輩賜教,不過還是任務要緊,我們向南繞路如何?”
“可。”
商定完路線后三人便順著地圖上的路線出發,一路遇到的妖獸都是讓宋憫處理,等她靈氣耗空后便由唐夜出手直接斬滅。
靈氣耗完又重新填滿經脈,就像一條河流反復經歷干涸與充盈,不知不覺間宋憫的經脈變的堅韌許多,靈氣運轉的周期頻率也高了不少。
夜里,三人在河邊設置好陣法便生火烤魚。
木柴劈里啪啦的響著,明黃的火焰將宋憫的臉照得通紅。
她看著唐夜將烤好的魚拿進幃帽,腦子一抽問:“前輩為何一直帶著幃帽?”
“習慣了?!?
一旁的寄雪突然發出一聲冷哼,宋憫頓覺尷尬,暗中踢了他一腳,用眼神示意他別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