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她的時候她的丹田和手筋都被王斂他們毀了，而那些該死的人為了不讓她逃跑，又將她的腳筋……割掉了，為什么我要遵守那個破約定，為什么我沒有早點去找她，為什么我是該死的四靈根，為什么她要遇到我……”

那時向堇的身體已經不行了，可相比于身體的傷痛，精神的打擊更讓她崩潰，她丹田被毀，此生都不可能再修煉，若不是想再見親人和齊碣一面，她早就承受不住了。

找到向堇后，他將她帶去了她的家鄉，浦江鎮。

她的父母身體還算硬朗，住在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周圍的鄰居也很和善，唯一的遺憾就是很多年沒見過他們的女兒了。

見到父母的那一刻，一直沒掉眼淚的向堇瞬間無聲哭泣起來，隨后強忍不舍讓他將她帶到向家的墳地，一一拜過祖先，最后選在墳地外作為她的安眠地。

“我知道她為什么會選在那里，那個地方離墳地最近，又不會引起伯父伯母的注意……她死了，我就把她埋在了那里，但是事情遠遠沒有結束，真正該死的人還逍遙法外，我不甘心，憑什么好人不長命，惡人卻能好好活著，憑什么！憑什么！！！”

齊碣原本平靜下去的氣息又開始暴動，宋憫繼續輸出靈氣壓制他，不斷說道：“對啊，好人不長命，惡人卻活得逍遙自在，所以你要去報仇。”

“宋憫，你住口！”云客抬手想讓宋憫停下，同時大喊：“齊碣，你清醒點！”

宋憫一腳將云客踢開：“師兄你別說話！”

“齊碣，你是應該報仇，可是報了仇之后呢，你該怎么辦？你會一輩子逃亡，一輩子被人當成十惡不赦的邪修，而向堇呢，沒人會記得她，沒人會知道這世界還有她這樣一個正直善良剛正不阿的女子，她所找到的那些證據，會被永遠埋葬，而該死的王斂，世人只會覺得他可憐，平白無故就丟了性命，你真的甘心嗎，甘心嗎？”

宋憫的聲音如同一記重擊敲響了齊碣，他身上的黑氣漸漸消散，眼中有些茫然。

正要制止她的云客也停了下來。

他應該去報仇的，可就這么殺了王斂，塵封五年的真相就不會大白，可是讓宗門懲戒他，他們真的會嗎，這些年下來宗門與宗門之間相互勾結，他們憑什么因為他一個散修去和一個門派對上？

“齊碣，想想向堇，你和她互生情愫，為什么沒有在一起？”

他和向堇在五年的相處中逐漸心生愛慕，他也知道向堇對他的情意，可是修仙界世事無常，朝不保夕，若在一起，分別之后反而會更加痛苦，所以他們便一直沒捅破那層關系。

只要對方好好活著，只要他們還能看見彼此，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宋憫繼續問：“那她死的時候對你說了什么嗎？”

齊碣想起來了，那時向堇躺在他懷里，艱難地用手指在他掌心比劃，“齊碣，我不后悔遇到你，這些年，我過得很開心。”

那夜掌心的觸感直到今日還在呵癢，齊碣終于明白她潛藏的話，她喜歡他，想讓他好好活下去……他仰頭看著湛藍的天空，淚水滾入發鬢，沙啞的聲音響起：“放開我吧。”

宋憫見齊碣恢復神智松了口氣，通過這段時間的接觸她發現齊碣的心情很壓抑，若不想辦法讓他發泄出來，入魔只是時間問題，現在他想通了，未來的路也好走些。

她放開手退后一步，見云客想將他身上的繩索解開，連忙瞪了他一眼，云客不知為何忽然就不敢動了，尷尬一笑：“不好意思師妹，剛才是我誤會你了。”

宋憫沒管他，對齊碣說道：“你要報仇我不阻攔，但你現在是我的任務目標，放了你，我的任務怎么辦？”

齊碣沉默，云客作為他的朋友又聽到了他更詳細的內情，哪有袖手旁觀的道理，連忙說道：“師妹，你今天賣師兄一個面子，我手中有個好任務，保準是穩賺不賠的買賣，就是……”

“我可以給你十天的自由，這十天里，你想做什么我不阻攔，但是有一點，我必須跟著你，十天后乖乖跟我去官府。”

“可以。”齊碣掙脫繩子起身道，“云客，這段時間，謝謝你。”

“我們好歹也那么多年的交情了，我不可能見死不救吧。”云客拍了拍他的肩膀，情之一字最難解，希望他是徹底想通了吧。

“你叫宋憫？”

宋憫點點頭。

齊碣張了張口，道謝的話在嘴邊轉了個彎，說出來就成了嘲諷，“做飯挺‘好吃’的，不用給人下散靈丸就能藥倒一片人。”

“哈？但是你皮糙肉厚我的能力恐怕還沒到家，所以當然多點其他東西了。”宋憫毫不客氣地回擊過去后又對云客說道：“云師兄，你也算這件事的知情者，就勞煩你做我們的中人了。”

云客現在被宋憫拿捏得死死的，哪敢不答應，只能苦笑應下。

三日后天極派王斂終于下山，他作為長老的兒子向來不務正業，連筑基后期的修為也是吃藥吃上去了，不然五年前也不會被剛踏入筑基的齊碣打敗，要不是平時身邊有一堆人保護他早就不知道死在哪里去了。

可他自己沒有這個自知之明，反而認為所有人都不如他，因此對身邊時常有那么多人跟著十分煩躁，而每月一次的下山是他唯一能大展身手的時候，因此頗為興奮。

齊碣等的就是這個機會，一見到他單獨出現，便出現在他身后一掌將他打暈。

云客看著樹下齊碣的動作問宋憫：“師妹，他真的要這么殺了那個人嗎？”

宋憫平靜道：“怎么選擇是他的事，與我無關。”

云客現在可不敢輕易小瞧她，三天前她費力讓齊碣說出這五年的真相，就僅僅是為了不讓他入魔？

他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便見齊碣拖著王斂向他們走來。

云客感覺有些奇怪，他要做什么？

“我要報官，我要向散修聯盟申請公斷。”

“光向這兩個地方申請怎么夠，要鬧不如鬧大點。”宋憫唇角一揚，眼神飄到云客身上，他不由后退一步，只聽惡魔般的聲音響起：“恒華派弟子云客枉顧修仙界規定私自幫助邪修齊碣，阻撓官府及宗門人員抓捕犯人。”

“云師兄，齊碣，跟我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