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暉光城兩人就陷入了忙碌的狀態(tài)。

寄雪要去找那些人算賬，宋憫則在學習煉器的基本知識。

在白鳥上寄雪曾問過她想要什么補償，那時她被突然的頓悟打斷，此事也不了了之，等回到庭院后他再度問起，她才認真思考了番，隨后給了他答復。

“我想自己煉一把劍，就用你給我的那塊隕晶?！?

“那塊隕晶可是很難煉的?！?

宋憫堅定地神情一變，跑到寄雪身后殷勤地給他捏肩捶背：“所以還得請鼎鼎有名的煉器大師我們的寄雪大人幫忙呀！”

于是寄雪扔給她一本煉器書籍，讓她學完后再來找他。

這本書寫滿了他的注解，看著上面的小字如，宋憫就能想象出他坐在桌前俯首學習的畫面。

好吧，她要修改之前對寄雪的評價，“他曾經是一個勤奮的天才，但現在很懶?！?

一個月后，宋憫在煉器室布置好聚靈陣法，旁邊還放了一堆靈石做備用，每每看到寄雪面不改色拿出一堆靈石，她就忍不住問：“你的靈石都是怎么賺來的，好像永遠花不完一樣？”

“你不知道煉器師是這個世界上最有錢的群體嗎？”

寄雪淡然開口，等周圍靈氣已經充足使出靈氣開始煉化隕晶。

隕晶是世界上最堅硬的礦石，煉化它不僅需要很長的時間也需要極高的溫度，宋憫目前的修為不夠，所以這一步只能讓他來幫忙。

等隕晶完全被煉化成液體，宋憫便釋放出靈氣小心接手，一點點按照書中所說分離出里面的雜質。

她不敢分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液體，一粒粒肉眼難以分辨的雜質慢慢析出，一旁的寄雪提醒：“金剛木可以融進去了?！?

宋憫深吸一口氣，慢慢分出一縷靈氣將桌上的金剛木煉化，然后融入隕晶原液中。

“銀蠶絲?！?

“柔心藤。”

……

所有材料都融入隕晶后便要降低溫度開始錘鍛，宋憫將其從模具里夾出，開始了漫長的鍛造過程，寄雪站在一旁不時指導。

或清脆或沉悶的聲音不斷從煉器室傳出，路過的侍從好奇望去，又懾于寄雪的手段不敢靠近。

“大人和宋姑娘在煉制什么寶物，竟然過去了兩月都還沒出來？”

“肯定是什么了不得的法器！”

宋憫沉浸在了煉器中，臉色隨著靈氣的枯竭越來越差，眼睛卻亮得驚人。

她將自己所有的愿望都傾注在了劍中，一下又一下，一聲又一聲，錘煉的不是劍，而是她對自由的渴望，最后一絲流光隨著靈氣的刻畫在劍身上出現，霎時整個長劍開始顫動，她眉頭一皺，加大力道壓制想要逃出的劍。

“它這是怎么了？”

“此劍在鍛造的過程中生出的靈性，只有收服它，它才能為你所用。”寄雪在一旁解釋，同時再設幾道陣法防止靈劍逃跑。

宋憫不懂如何收服，但她想到了一般人們采用滴血認主的方式驅使法器，她上前一步幾乎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上面，然后手掌望劍刃一劃，鮮血頓時被上面的刻痕吸收。

她清晰的感知到了靈劍的情緒。

為什么要契約我，我不要被束縛！

“我是你的創(chuàng)造者，你聽話！”

創(chuàng)造者就能掌控我的一切嗎，如果是這樣，那我寧愿不要不要被創(chuàng)造！

靈劍的吶喊讓宋憫心神一震，她驀然想起宋氏，她雖為宋氏女，但一直被他們囚禁在那片狹小的天地，若能選擇，她寧愿生在一個普通百姓家中，哪怕不能修煉，也有屬于自己的逍遙。

如今靈劍有了自己的意識，它也應當被當做人看，它追求自由，自己又何必強迫？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宋憫思及此便松了分力道，對靈劍說：“你說的對，雖然我是你的創(chuàng)造者，但也不能剝奪你對自由的向往，我不會契約你了?！?

她慢慢放開靈劍，鄭重地發(fā)出邀請：“我可以邀請你成為我的伙伴嗎，你追求自由，我亦是，我們一起努力，尋找自己的道，可以嗎？”

靈劍慢慢不再顫動，安靜地躺在桌上。

它認同了她！

宋憫這時才敢放松心神，緊繃的神經一松，她便力竭倒在地上，不過有寄雪時刻看著，她沒有和地面來個親密接觸。

“我成功了！”

她激動地抓著寄雪又蹦又跳，心中的喜悅溢于言表，連他也被感染勾起嘴角，“恭喜。”

“你這樣笑真好看。”宋憫下意識道。

寄雪怔愣：“什么？”

“就是你這樣笑很好看，之前的笑一看就很假?！钡靡馔蔚乃螒懻f完這句話就蔫了，寄雪瞇著眼睛看她，眼里的危險讓她想找一個洞鉆進去藏起來。

“嗯……就是……就是……”宋憫絞盡腦汁找話題補救。

寄雪撤了煉器室的陣法，說道：“給這把劍取個名字吧?！?

他自己找了話題，宋憫也松了口氣，她拿起劍，見這劍通體雪白，一支翎羽自劍柄延伸到劍尖，如同鳳凰的尾羽，又如仙人的霓裳，遨游四海，天地無極，這是她對修煉的想象，亦是她的追求。

她微微一笑，輕輕摸著劍身道：“就叫鸞尾吧。”

鸞尾劍一顫，好像在回應她一般。

“手持白鸞尾，夜掃南山云……”寄雪想過后輕笑一聲：“看來你是準備走逍遙道了。”

“逍遙道好啊……”他感嘆一句，轉身離開房間。

宋憫還在思索他最后一句是真的覺得逍遙道好還是在諷刺，便聽他幽幽的聲音傳來：“這次煉器廢了我一萬三千靈石，還你應該是還不上了，就幫我整理陣法抵債吧。”

她表情一垮。

果然他還在記恨自己說他笑得假！

寄雪說的陣法不是收錄在書籍中的陣法，而是在歲月長河中幾近失傳的殘陣，此類陣法大多殘缺不全，想要復原只能從古書中的只言片語中猜測它們的完整結構，這個過程十分磨人，她不僅要列出所有可能的結構，還要一一試錯，直到找出最合適才行。

書籍翻動間墨香浮動，枝頭的鳥兒歪著頭看伏在桌上酣然入夢的少女，指尖的毛筆悄悄滾動，想起要逃離方正的桌面去往更寬廣的世界。

啪嗒——

鳥兒飛走了，宋憫被聲音驚醒伸了個懶腰，又頗為困倦的打了個哈欠。

“五行原靈陣、縛地千殺九星陣、冬月魁斗方陣、流商玲瓏陣……”宋憫嘴里念念有詞，將復原的陣法都疊放好后重重地嘆了口氣，“這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啊，雖說我對陣法有興趣，但一直這樣也太難受了?！?

鸞尾劍無聲的躺在旁邊，宋憫感受到它悠閑的心情更是氣不打一出來，指著它憤憤道：“我在這當牛做馬，你倒悠閑，你花了那么多靈石，應該是你來復原陣法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