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員外府邸。

一家四口圍攏坐在大廳圓桌旁，氣氛怪譎，一言不發。

朱員外的兒媳坐在椅子上生悶氣，心里委屈的不行。

自打那天無故尿床之后，接下來的這兩天每天晚上都會發生同樣的事情。

無論是她換一個房間，還是換一個床鋪。

只要睡著，第二天起來身下就是濕漉漉的。

原本羞于啟齒，但無意間知道了那天朱員外和李正說話語后，哪里還不明白這是發生了什么事。

自家這個吝嗇的公公把人家上修給惹生氣了，這是在懲罰他們一家呢。

君不見，朱員外下巴到喉嚨上的那三個瘤子。

長的越來越圓滾滾的，活脫脫一個銅錢模樣。

只是，說了那話的人是朱員外，做了壞事的也是朱員外。

這讓她有些煩郁，事情明明是朱員外招惹下的。

偏偏她也被算入了其中，遭了無妄之災，何其無辜。

心里說不出的難受，但也不好發作出來，只能自己生悶氣。

而一旁的朱員外就更是郁悶極了，這兩天他想盡了辦法都奈何不了自己身上的這三個金錢瘤。

一碰就疼痛難忍，就算想狠心切下，怕也根本不可能。

眼下唯一的解決辦法，或許就是登門賠禮道歉，請求那小道長原諒一條途徑。

但朱員外又不舍不得破財免災，心里糾結的不行。

“爹，要不，咱就上山去奉上一炷香？”

一旁恢復了幾分往日光彩的朱小姐試探性的小聲說道。

雖然隱約間聽人談論，知曉自己的名節怕是無法挽回，但她也沒多在意。

家里有這么個爹本來就嫁不出去，名不名節的就是個笑話。

比起這個，她更感激救了她一條性命的李正。

前番沒來的及感謝，現在有機會自然是要登門拜謝才是。

而且，她心底卻也有著自己的盤算。

嫁不了人，那就做一個女冠！

如果能入道修行，豈不比在家里聽別人說三道四強。

聽到她這般打破沉默的言語，朱員外怔了怔。

有些想順坡下認了得了，但還是想再掙扎一下：

“再等等，我已經托人去請王捕頭了。”

“他與那小道長素來親近，說不定......”

“盡想美事。”

朱小姐臉皮抽搐一下，對自家這個鐵公雞一般的爹無語凝噎。

......

仙茗山，望月觀大殿。

清瑤懸浮在他掌心，鏡面上顯露他此時擁有的小功：二十四。

積蓄在那老虎臉譜當中的駁雜香火，給他換來了小功七點。

超出了前者一些，讓李正稍有驚奇。

轉念一想，這又在清理之中。

這虎妖終結是占據了一野神之軀，有幾分便利。

眼見距離換取「取月」法種又近了一步，李正心頭難掩幾分喜色。

但旋而就將這事暫時放在一邊，喚來黃老九說明自己要暫時離開望月觀一段時間。

讓他在自己不在的時候好生看護道觀，以及監督玄清好生誦讀經文。

歸去竹林小筑收拾了一番煉制法種所需的靈物，等到第二天天明。

李正沒有絲毫耽擱，徑直去了無回洞。

深谷里的一口幽潭雖然帶了幾分寒意，但還不甚足。

需要李正將周圍環境改造一番，布下個具有簡單凝聚、匯集之效的法陣。

時間一晃，便是三天的時間過去。

谷底幽深，不見天日。

現在外面明明是夏日正午的艷陽天，但在谷底卻滿是寒意，如若寒冬臘月。

白色的寒氣從青碧色的水中升騰而起，彌漫向上。

將四周石壁盡皆染上一層霜花的同時，亦也映襯著盤坐在突出石臺上的李正，不似凡人。

“萬事俱備，可以開始了。”

心神一動，置于掌心的清瑤妖力鼓動。

絲絲縷縷像是月華般的靈光彌漫，充斥在寒霧的縫隙當中。

一旁的玉盒開啟，露出內里藍色的堅冰。

產自遠東大雪山的百年寒冰一塊，是他耗費三年降妖除魔的積蓄，在坊市里換來的三品靈材。

同樣的，也是煉制這枚法種的核心之物。

月華漸濃，包裹在這寒冰之上。

天道間有道韻，當存在于萬物事理當中的道韻被人為的剝奪出來。

并且束縛在某一樣足以承擔其的物體上時，法種就誕生了。

寒意彌漫，霧氣不斷地向上，將李正整個人籠罩在其中。

盡管有著清瑤的護持不覺有幾多寒冷，但此時此刻他的鬢角眉毛上已經染上了一層寒霜。

這是無回谷從來沒有過的情景，如果此時有人不慎闖入此間。

即便落入水中不死，亦會被濃烈的寒意凍成冰棍。

日升又日落，一天天過去。

無回谷中的情形在某一天達到極致，寒霧從谷口升騰而出，宛若長龍。

卻又在這一天里回落，漸漸趨于平靜。

七天后，無回谷底。

“道紋落定，霜寒法種成了。”

看著漂浮在清瑤鏡面上空，那一枚蓮子大小，通體冰藍透明，上刻兩道玄奧紋路的法種。

久在寒冷地界，臉色青白的李正露出一分笑意。

即便此時心神皆都疲憊不堪，準備好的丹藥也消耗一空。

但此時他的內心里，卻有壓抑不住的激動。

“紋路成雙，是中品法種！”

根據道韻凝聚在靈材上的多寡與完整，成型后的法種上會顯露道紋。

一條下品，兩條中品，三條上品。

再往上，便是蘊含神通的道種。

眼下的他能在如此簡陋的環境下，煉制出一枚中品法種這絕對讓李正出乎意料。

伸手，法種即刻落入手中。

周邊寒霧隨之驟散，只剩下彌漫在水面上的薄薄一層。

法種可以撬動天地之力，但在被收取之后就會歸于平凡。

直到被妖物煉化之后，才會以另外一種被人熟知的方式顯露在所有修行者的面前。

這就是所謂的：術法！

“法種已成，接下來的事情就是讓清瑤煉化了，不過這里并不合適。”

掃視一眼經過他十天的折騰，已經大變了摸樣的洞底，李正心思轉動。

或許可以不用破壞這里的布置，讓它自行演變。

若干年后，說不定會有意外之喜。

這般想著，李正轉身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