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起風了
- 紅樓:仙子別鬧,我正經人
- 天外春秋
- 2609字
- 2023-07-17 17:16:00
偌大的寧國府全亂套了。
幾乎所有人都發瘋的跑向秦可卿的臥房。
賈蓉作為秦可卿的丈夫,寧國府下一代的當家人,不管是心中早有察覺,還是對媳婦感情不深,但此時此刻為了國公府的體面,表面文章是一定要做足的,
于是他風風火火的跑在最前,當仁不讓第一個沖了進去,一進門便放聲大哭,哭的昏天黑地。
賈珍年已四旬,又是全府實際掌權者,大夏朝廷三品威烈將軍,本應保持風度,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
此刻卻是完全拋棄了一切形象,滿臉的傷心欲絕,跑的踉踉蹌蹌,還未到院子,便已連摔了幾跤,悲痛的淚水逆流成河。
看上去,秦可卿的突然去世,對這倆父子的打擊都非常大。
但真正發自內心的、不摻雜任何雜質的純粹的悲傷,還只能是王熙鳳。
秦可卿唯一的知己好友。
兩女分別執掌寧榮二府的內務大權,雖輩分不同,但地位相當,又都是要強的性子,彼此原本就十分欣賞對方,
王熙鳳對上面哄瞞著太太、老太太,對下面威壓一眾家丁仆婦,身邊的平兒又不在同一水平線,很難有個知心人說說心里話,正好秦可卿溫良恭順,對她十分敬重,辦事又周到體貼,兩女之間沒有利益糾葛,友情日漸深厚,就成了無話不談的知己蜜友。
秦可卿最近病重期間,也是王熙鳳來往探視的最多,最為真心著急,最為擔心憂慮。
此時突然聽到這個噩耗,王熙鳳當場悲痛的不能自已,站都站不住了,嚎啕大哭著就軟癱在地,借此將方才的尷尬狼狽、一腔怒火都發泄了出來。
隨在身邊的丫環婆子們慌忙攙扶起來,不住口的輕聲安慰。
好一會兒,王熙鳳才稍微止住哭聲,抽泣著吩咐:“扶我去看看侄兒媳婦最后一眼。”
兩個丫環一左一右扶著,兩個婆子在后面撐著后背,一行人慢慢向秦可卿臥房走去。
尢氏自己站在一邊,作為寧國府第一夫人,自家兒媳去世,單單就為了體面,她也理應必須在場的,
可是她僅僅眼神復雜的看了看秦可卿方向,臉上露出不知是笑是哭的表情,略作猶豫之后,干脆一甩手,回到自己的臥房躺下,也生起了“大病”……
這么亂糟糟的情況下,自然沒人去管那些狗皮倒灶的小事了,尤老娘、焦大各自悄悄溜走,也無人理會。
帝都城外十里,北山玄真觀。
就在秦可卿死去的同一時間,
一位年約六旬的老道正在院中緩緩踱步,一會低頭捋須沉思,一會抬頭觀看天象,清癯的臉上布滿了越來越濃的憂慮,自語道:“奇怪了,這些天風平浪靜的,哪有什么大事發生?為何方才推演數次,都有讖語顯示我全家將有血光之災?難道……”
抬頭看看帝都大明宮方向,驚疑不定的:“皇上真的要把當年那些人,再次清洗一遍?”
沉思一會,又搖搖頭:“不對,不對,皇上剛剛封了元春為妃,圣眷正隆,賈家應該沒有暴露……再說了,皇上也不敢真的動手。”
這位老道正是寧國公賈演的孫子,京營節度使世襲一等神威將軍賈代化的次子,賈珍的父親。
寧榮二府唯一的進士出身,目前寧國府名義上的最高人物。
按朝廷規定,每隔一代就要降級一等,所以賈敬本該繼承賈代化的爵位,降等成為二等將軍主掌寧國府,
但他卻一味喜歡修道,干脆讓自己兒子賈珍繼承了三等威烈將軍,而自己卻跑到京城外面的玄真觀潛心修煉,燒丹煉汞,不問外事。
賈敬苦思良久,始終不得要領,忽而察覺自己心神不寧,恐有損道行,急忙回到三清殿中,在靈寶天尊祖師像前盤坐下來,虔誠的念經打坐,以穩固道心。
僅僅片刻,還未完全入靜,突然心生警兆,一股涼氣從頭頂直貫腳心,賈敬不禁大吃一驚,慌的就像被獵槍瞄準的兔子一般,噌的一下直直跳將起來,急急抬頭往靈寶天尊看去。
高大的祖師像威嚴肅穆,伸出的右手中微露出一角淡黃色絹帛。
“主子已有多年未曾傳訊,這次為何突然下達緊急命令?”
驚疑不定的賈敬不敢怠慢,急忙爬上祖師像取下那一卷絹帛,卻是薄薄的一封絹書。
展開看時,只見上面寫道:“可卿死,義忠絕,速查清緣由,滅其九族!”
短短一行字,卻足以顯示出寫書之人何等的暴怒。
賈敬雙眼一直,手一松,絹書飄落下來,他的身子也像被抽去了骨頭一般,緩緩軟癱在地,
“秦可卿……死了?”
……
大明宮后面的啟德宮,養心殿。
上百支蠟燭照的大殿亮如白晝,幾十個宮女排列兩側,另有一些太監宮女來來往往的忙碌著,每個人的目光都看向那張大夏帝國最華貴的鳳床。
床上躺著的,正是當今皇帝宇文元霸的庶母,當今的皇太妃。
她臉色已有些灰敗,臉上肌肉都有些萎縮,幾十年的養尊處優未能挽留她的芳華,現在已是出氣多入氣少,看樣子能再支撐兩三天就算奇跡了。
賈元春幾天前剛剛晉升鳳藻宮尚書、賢德妃,此刻臉上卻毫無一絲喜氣,反而滿臉戚容,雙眼含著淚水,跪在床邊,小心的服侍著。
淑妃輕輕走進來,先向床上規規矩矩的行了一禮,隨后挨著賈元春同樣跪在床邊,
轉頭輕聲道:“妹妹辛苦了,換我來吧。”
賈元春抽泣道:“我以前地位低下,沒機會為老太妃盡孝心,現今皇上隆恩,讓我晉封為妃,正該略盡綿力,盡心盡力服侍老太妃,我不累,姐姐不用管我的。”
淑妃輕笑一聲:“不是姐姐說你,皇上叫我們幾個輪流侍候,這盡孝心也得大家都來是不是?快去歇息吧。”
“謝姐姐教誨。”
賈元春乖巧的站起來,對床上老太妃、淑妃分別行禮,隨后款款往外走去。
沒走幾步,迎面一個太監匆匆身邊走過,兩人擦肩的時候,丟了一個眼神。
賈元春一怔,吩咐自己的侍女:“你們到外面等我。”
隨后自己從另一個方向,往大殿深處走去。
這里沒有燭光,顯得有點陰森可怖,賈元春只隱約看見一個高大的背影,便急忙跪倒:“奴婢賈元春,拜見主子。”
黑影也不讓她起身,劈頭就是一句:“你們賈家不忠!”
這句話太重了,賈元春嚇得以頭搶地,連連哀呼:“主子明鑒,奴婢和賈家絕無二心,若有半句虛言……”
“好了!你的忠心是有的,但賈家……哼哼,是不是太平日子過久了,就得意忘形了,忘了自己是誰了?”
“奴婢一定嚴厲約束賈家,一定……”
“不必了!老太妃你也不用管了,早死晚死一個樣。過幾天安排你回家一趟,到時你好好敲打一下那幾個不成器的東西!”
“是是,奴婢告退。”
“走吧。”
賈元春顫抖著走了。
黑影驀然抬頭望向夜空,長長一嘆:“賈代化、賈代善,你們兩個死的太早了……”
與此同時,就在寧府還在舉府大哭,尚未派人報喪之際,
京城內的南安郡王、東平郡王、西寧郡王、北靜郡王四家王爺,
鎮國公府、理國公府、齊國公府、治國府、修國公府、繕國公府六位與賈家同樣的國公后代,
已經全都得到了消息。
十幾家豪宅大院內燈火通明,幾乎一夜難眠。
起風了。
誰能想到,僅僅因為一個公公對兒媳的貪欲,一個與世無爭的女子死去了,卻拉開了遮掩二十年的龐大黑幕,一場前所未有的巨大風暴已在醞釀……
而此時的賈瑞,仍然是賈府宗親旁支的一個不起眼的底層小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