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山翁點頭，林啟的百斷山之行便就此定下了，再無其他波折。

雖然有神山的尊者擔憂自家神子的安危，想要勸阻一二，但在山翁的沉默與林啟的凝視下，終究還是沒能開口。

畢竟，整個南隕神山上下，有資格質疑并阻止林啟想法的，其實也只有三位宿老而已。

三位宿老都點頭了，神子又心意已定，縱使是尊者也無法多言，只能依照四人的吩咐行事，布置好前往百斷山外的祭壇，以便林啟與青華神尊出行。

很快，得到消息的青華老人自洞府之中走出，前往神山祭壇所在。

而當青華老人降臨時，只見古祭壇之畔，全副武裝的林啟身著一身金甲挺立，山翁安排的眾多神侍也早已經等候在一旁了。

說到這些神侍，其實一開始，林啟并不愿如此興師動眾，在他眼中，這些神侍著實幫不上他什么，只能壯壯行色罷了。

但這畢竟是山翁允許他前往百斷山試煉的條件之一，因此他終究沒有拒絕，而是順從了老人的安排。

青華老人見狀也不曾多言，對林啟點點頭之后，便一揮衣袖，磅礴的神力揮灑而出，激活了古老的祭壇，構建起一條燦金色的虛空之路——

南隕神山雖也在大荒深處，但距離百斷山所在卻非常遙遠的，因此，諸人此去百斷山，需要青華老人以神明偉力驅動太古祭壇，借此橫渡虛空而去。

古祭壇構筑的虛空之路十分寬廣，猶如仙金鑄就，其上，有無數大道符文流轉，金輝流淌間，猶如漫天星辰般絢爛，神圣而璀璨。

見狀，林啟毫不猶豫，直接踏足其上，下一刻，眾人一起，離開了南隕神山，消失在了茫茫虛空之中。

……

南隕神山的祭壇非同凡響，又有神明親自出手，跨越無盡大荒，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罷了。

果然，幾乎只過去了瞬息，神山一行人便出現在了一座灰褐色的城池之外。

而這座灰褐色的城池，便是百斷山外最著名的古城，斷空城。

斷空城，為一座古老的巨城，曾歸屬于某個輝煌的古國，一度為億萬里河山的最中心，極度強盛。

可隨著萬古歲月流逝，曾經的古國漸漸衰敗，最終被強敵所破滅；從前承載了無盡輝光的巨城，也終究淪為了如今的秘境門戶，不復昔日的榮光。

當然，雖說斷空城已經沒落了，但作為百斷山秘境的前哨站，各大勢力依舊在這座古城中有所經營。

南隕神山作為荒域最超然的道統傳承，自然也在這座古城中擁有一片極其廣闊的園林，其中常年有王侯值守，所謂神山的耳目，時刻為神山關注著百斷山的動向。

此番，林啟得到的百斷山將開的消息，自然也是出自這里，為值守的王侯級戰將所探明，再回報給神山，最終到達林啟這尊神子的手中。

如今，山中神明與神子親臨，留守的王侯自然是早早得到了消息，一早便備好車輦，在城門外恭候。

見到虛空門戶洞開，那戰將第一時間迎上前來，恭敬的請青華老人與林啟上輦車，前往南隕一脈在斷空城中的產業。

兩人自然不會推辭，徑自上車后，林啟便開向車輦外，欲瞧一瞧斷空城中的風土人情：

“天靈草，極品靈藥，秉山川精華而生，吸收日月之靈氣，乃修行筑基之圣品，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凰血石，產自百斷山秘境，乃鑄器極品神材，今日含淚出售，價格好商量，瞧一瞧看一看了啊！”

“原始真骨，銘刻太古遺種法，可為萬世之傳承，只換遺種級數的筑基真血，有意者欲購從速了啊！”

“……”

入城之后，滾滾紅塵氣撲面而來，林啟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一片車水馬龍的繁榮景象，叫賣聲更是不絕于耳。

林啟多年在神山之中苦修，偶爾出世也是前往大荒深處征戰，已經有很多年不曾踏足市井紅塵之中了，一時間倒看的有些興起。

不過他眼力終究非凡，一眼便能看出，叫賣者里誠然不乏王侯一級的強者與貨真價實的寶物，但也有不少人是在濫竽充數，試圖哄騙不懂行的新嫩。

見狀，向來沉默寡言的青華老人不由開始思考，平日里他們三個老頭子是否將林啟看的太緊了？讓這孩子一直不曾見識到滾滾紅塵，長久下來，也不知是否會影響到這孩子的心境修持?

不過，還不待青華老人開口，一旁，另一件事就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自己掌嘴，不然你們將有殺身大禍……”

“道友，孩子不懂事，不要計較……”

“嗷吼——”

顯而易見，眼前這一幕，是有人在城中起了爭執。

就在林啟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時，一聲虎嘯，喚醒了他的記憶——

這是補天閣與西陵獸山的白虎族結怨的那一幕！

也就在同一時間，林啟身旁，一直不曾講話的青華老人也開口了，他眼中似有光輝流動，聲音有些沙啞與低沉。

“西陵獸山。”

聞言，林啟回頭微微挑眉。

只四個字，他便聽出來了，青華老人估計曾與西陵獸山有過一段往事。

不然，以老人的性格，他不應該在此刻開口，還是這樣一番模樣。

想了想，林啟也沒有把疑惑憋在心中，而是直接開口了。

“青華爺爺，聽您的口氣，似乎對這西陵獸山有些不喜？”

聽到林啟的問題，青華老人沉默了一瞬，才繼續開口道。

“這一脈素來狂妄，無法無天，昔日你出世，窺探神山者便有這一脈。”

“七年前，天陵動手，也包括了這一脈。”

頓了頓，青華老人補充道。

“百斷山若相遇，不必留手，白虎一脈非我等盟友。”

說完這些話之后，青華老人便再度沉默，不再言語。

而林啟在聽完青華老人所言之后，也是點了點頭，既然兩脈有夙怨，那日后相見，的確是沒有什么留手的必要了，白虎主殺伐，想來其血肉也是大補，或可用來增進肉身修行？

只是，青華爺爺似乎還有什么未盡之言啊？難道是上古年間還有恩怨?

思及此，林啟明智的沒有再開口詢問，上古的恩怨，恐怕要牽扯到某些了不得的舊事上了，青華老人不說，林啟也不想平白惹后者生氣。

因此，他最終也只是點了點頭。

“小啟明白了，一頭小白虎而已，翻不了天。”

語罷，只見補天閣與西陵白虎已經各自放完狠話，分道揚鑣，林啟也就不再關注。

雖然少年荒天帝此刻就在補天閣中，不過若想見識一番，日后在百斷山中自有機會，倒也不必急于一時。

很快，車輦隆隆而過，駛入了南隕神山在斷空城的園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