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已是必死之人，冉茂成抬眸想要看到對方驚慌失措的神色。

入目的是對燦若星辰的眸子。

令他心寒的是，對方眸中并無慌亂，也無解脫之意。

而是譏諷。

這神色讓冉茂成相信，對方面巾下，嘴角定是跟自己上一秒一樣，微微上翹。

于此同時。

他左手蝴蝶彎刀已經(jīng)刺中目標(biāo)。

手中彎刀陪他已有二十余年，他浸淫已久。

此刻他甚至能感覺到，鋒利刀尖已刺穿夜行衣，刺穿棉襖，刺穿里衣。

然后，想象中劃破皮膚，刺入血肉的感覺沒有出現(xiàn)。

叮！

刺耳的金屬碰撞聲突兀響起。

左手受到反震，蝴蝶彎刀差點(diǎn)脫手而出。

冉茂成瞳孔猛地收縮，驚恐的看向?qū)Ψ健?

怎么可能！

這硬功剛剛明明破了！

怎么又恢復(fù)了？

他想要往后退，卻發(fā)現(xiàn)右手腕已被對方鉗住，怎么也掙不脫。

不對，這力氣，他體力怎么又恢復(fù)過來了？

就這一瞬間，冉茂成腦海中涌現(xiàn)無數(shù)疑問。

緊接著，他只覺心口一股撕心肺裂的疼痛傳來。

卻是常凡勢如破竹的右拳正中他心口上。

抓住對方右腕后，常凡就知大局已定。

剛剛的確已經(jīng)氣血耗盡，金剛不壞之身也被對方所破。

按照常理，他只能成為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但他有天賦【凡胎圣藥】在啊。

剛剛發(fā)出咳嗽，他用右手捂住口鼻時，趁機(jī)咬破手指，逼出精血吞咽下去。

帶著藥效的精血入肚，體內(nèi)氣血得到補(bǔ)充，體力也恢復(fù)過來。

所以出現(xiàn)冉茂成不能理解的一幕。

一拳砸向?qū)Ψ叫呐K后，對方身子立馬一軟。

冉茂成任然不信自己會輸，他神色猙獰，欲要做困獸之斗，左手蝴蝶彎刀上揚(yáng)。

心口正中一捶后，沒有內(nèi)力護(hù)體的他，已經(jīng)身受重傷。

這個時候他不論是力量，還是速度，都比剛剛那一刺，差了太多。

常凡右手一揮，便將蝴蝶彎刀奪下，接著順勢往前一送。

整個刀刃沒入冉茂成心口。

砰。

冉茂成捂著心口，不甘心的眼神盯著常凡，身子慢慢滑落。

鵝毛般的雪花緩緩墜落。

望著躺在雪地的冉茂成漸漸被白雪遮住，常凡心情復(fù)雜。

這是人生一血啊。

今后修行路上，腳下將會躺著無數(shù)個‘冉茂成’。

常凡抬頭望著深邃的夜幕，任由冰冷的雪花降在臉上。

“如果有一天，我跟這家伙一樣，平凡的夜里，如路邊野草般死去，沒人在意，那還真是不甘心吶。”

“既然來了，總要看看那上面的風(fēng)景吧！”

游戲中，玩家飛升就是結(jié)束。

常凡想要知道，自己若是有踏碎虛空的那天，天的那邊，會是什么光景。

無邊無際的綠色字母或數(shù)字？

還是真正的仙界？

或是另一個世界？

穿越到現(xiàn)在，這一刻，常凡想要‘看天的那邊’是如此的渴望。

原地思緒飄揚(yáng)了半晌，等內(nèi)心平復(fù)下來后，他俯身在對方身上搜索著。

最后摸到兩本秘籍，和一些錢財(cái)。

他打開秘籍看了下。

一本是內(nèi)功心法，名字有些耳熟，叫《向陽心法》，游戲中為二流內(nèi)功心法。

也不知道這心法是冉茂成最近搜刮的，還是自身所學(xué)的。

另一本則是《黃泉刀法》。

平柳城四大武館之一，黃泉武館的不傳刀法。

本來常凡這次獲得錢財(cái)后，還打算從混沌李那獲得，現(xiàn)在看來卻是省下一筆錢了。

將秘籍和錢財(cái)收好，常凡環(huán)顧四周。

此時冬夜寂靜，大雪飛揚(yáng)。

他長舒口氣后，足尖輕點(diǎn)地面，消失了蹤跡。

這一晚，白雪很大，紅血很濃。

……

次日，平柳城道路上，屋頂上，樹枝上，蓋了有一尺厚的白雪。

周家鐵匠鋪。

周斤開門的時候，面色有些沉重。

昨天已經(jīng)將鋪中錢財(cái)轉(zhuǎn)移出去，也叮囑女兒和常凡不用過來，他打算獨(dú)自面對這場劫難。

一開門，卻見到常凡叼著根油條，將厚實(shí)的白雪踩得‘嘎吱’叫，正施施然從他身側(cè)跨過門檻。

“你快回去，昨個不是讓你別來嗎！”

他內(nèi)心一暖，卻皺著眉頭，兩手按住剛跨過門檻的常凡肩膀，就要將他扭送出去。

可常凡還沒送出去，他又瞥見一位長相絕美，身段完美，梳著鬢發(fā)的少女要擠進(jìn)鋪?zhàn)印?

這不是他寶貝閨女周桃桃又是誰。

“胡鬧，將你送到城郊，怎么也跑過來了。”

“爹，不管，我是你女兒，這事我要陪你一起渡過。”

周桃桃今個穿著青色棉襖，小臉凍得通紅。

看起來雖然仍舊青春靚麗，但眼珠紅的厲害，一看昨晚就沒睡好。

“不行，你趕快走，誰知那廝何時過來。”

“我不。”

“平時我把你寵壞了，小凡，你幫我把桃桃送去城郊，你把她看好，今個你們倆都不許回來。”

常凡將油條吞咽下去，望著一臉著急的周斤道：

“我剛剛買早飯時聽到一則消息，昨晚有人死了。”

“是誰？”周斤面色凝重。

“是那白眼狼魯成暉？”周桃桃一臉振奮。

“最近夜里很多人不是遭劫匪了么。”

常凡說著指了指店鋪兩側(cè)繼續(xù)道：

“我看應(yīng)該就是他了，很多人不都猜測他跟野狼幫有關(guān)么，他出了事，野狼幫應(yīng)該會消停會。”

他言下之意是魯成暉不會再來。

“太好了，我要寫信給盧廣，這樣他跟盧姨能早早回平柳城了。”

周桃桃在一旁歡呼雀躍。

周斤略微思索后，還是不放心道：

“以防萬一，你還是帶桃桃避避，我再出去打聽打聽魯成暉的動向。”

他既然這樣說，常凡也不好再多做提示，便拽著不愿走的周桃桃離開鋪?zhàn)印?

下午，周斤來到城郊，一臉興奮的告訴兩人好消息：

魯成暉大病一場，說要在家臥床半年。

這下，周家鐵匠鋪又恢復(fù)以往的日常。

轉(zhuǎn)眼已是除夕。

過年是大節(jié)，周家鐵鋪從昨個開始，連放十天假。

院落中，常凡衣服單薄，正拿著把大刀，舞得虎虎生風(fēng)。

一個月前，盧廣給周桃桃回信了。

他本來想年前回平柳城，家里人卻不讓，非要過了十五才能過來。

并且他說回來后，有驚喜要告訴她。

得知盧氏確定回來，常凡心中便松了口氣。

咚咚咚！

院落響起敲門聲。

將院門打開，外面來的是身穿紅色棉襖的周桃桃。

周桃桃臉上掛著絲不樂意，嘟著嘴道：

“我爹說今天是團(tuán)圓夜，喊你晚上一起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