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擁抱了多久,多年的刻骨相思讓兩個人都不舍得分開,仿佛一松開手對方就會不見了似的緊張,只是靜靜依偎在彼此的懷中,聽著久違的砰砰心跳聲和綿長的呼吸聲,汲取著溫暖人心的力量。時間無聲無息地一點點滑過去,好像滑過了天長地久一般。良久良久,慕容灃才抬起頭來,捧起清瑜猶帶淚痕的美麗臉龐,他深深凝視著她,仿若要把自己融入到她燦若秋水的眼眸中去。一邊看著,一邊伸出了右手,輕輕撫摸那夢里總是看不真切,然而又千思萬想的容顏。然后,他低下頭,與她額頭相抵,低聲說:“清瑜,你知道嗎?這些年我的心一直是空的,我總是覺得心里少了一塊什么似的不完整,它是殘缺的。直到今天,見到你,它才被填滿了。”
清瑜心中一顫,不由得伸出手去,緩緩平放在他的左胸心口處,感覺到他心臟強勁有力的跳動,還是像從前一樣充滿了活力。水氣又倏地升騰上來,氤氳了她的雙眸,她顫抖著嘴唇,千言萬語只化作了一句:“沛林,我回來了。”暮色四起,夕陽金黃色的光芒將他兩人層層籠罩住,他們的身影像是披上了錦緞般耀眼,四周卻十分安靜,安靜得好像只剩下彼此的呼吸聲。晚風徐來,一陣陣花香隨風飄送,濃郁的香氣似撲面而來,縈縈繞繞,在空氣中蕩起一波波的漣漪。他們沉醉在這清逸的香氣中,忽然間福至心靈,相對一笑,轉過身子,一齊向那花房看去。只見那盆天麗蓓蕾初綻,花瓣像是終于擺脫了禁錮般肆意伸展著,在蒼茫的暮色中點燃了一簇簇煙火般絢爛,艷麗非常。慕容灃感到前所未有的高興,一把拉了清瑜的手,大步走進花房,站在怒放的花朵前,轉頭對著靜琬笑:“清瑜,看!天麗開花了!每次它開花的時候,都會把你帶到我的身邊。”他越說越激動,她卻只是抿著唇望著他淺笑,那笑容是那么的甜美、熟悉,好像在夢里見過千百次一般。他看得恍若癡了,不再說話,低下頭去輕輕吻住了她上揚的嘴角。她摟緊了他的脖子,依舊帶著笑意,柔柔地回應著他。原本只是輕輕的一wen,在他的輾轉吸shun和她的情不自禁下,變成了差點燎原的星火。待得結束這個飽含相思之苦的長wen之后,清瑜已是氣息紊亂、滿面潮紅了。天色已然昏暗下來了,給小木屋籠上了一層朦朧的面紗,只能隱約看得清大體的輪廓。但在兩人眼里,不管天色多晚,對方的一顰一笑都是那么清晰。他最先回過神來,望著依舊嬌羞的清瑜,微微一笑:“清瑜,你餓了吧?我去給你做點吃的。”她搖搖頭,又點了點頭:“我來吧。”“不!你也累了,再說,你還沒吃過我做的飯呢,今天可是第一次。”
清瑜于是跟在慕容灃后面,看他在暮色中熟練地洗菜、擇菜、切菜。絲毫不讓她插手。她既心疼,又倍感甜蜜。她從沒見過這個樣子的他,他以前哪里做過這些事情。這人,除了為她喂過飯,遞過東西,搶救過小戰士,就只會命令人呢。可是現在,他是這樣真實地在為他們的晚飯忙碌著。這樣平凡而溫馨的場景,不正是自己夢寐以求的幸福嗎?她想起逃婚離家時戲臺上的那句唱詞:“我去錦繡解簪環,布衣荊裙,風雨相依,共偕百年。”到如今,才真正遂了心如了愿。只盼天長地久,從此以后再不分開才好。正想著,他一邊炒著菜,一邊轉過臉對她一笑,又轉過了臉去。只是一瞬,她已清楚地看到他右臉下側一道長長的傷疤。雖然是意料之中,心還是狠狠地抽痛起來。她不敢想象,那應該是怎樣殘酷的激烈戰斗,才會給他留下這樣深刻的傷疤,才會讓他什么也記不得,遺忘了他們比花朵還要芬芳的記憶。一陣傷心襲來,她不由得又淚盈于睫,搖搖欲墜。恰在此時,他卻似有心靈感應般,又轉過身來看她,吃了一驚:“清瑜,你怎么了?”她搖搖頭,偏過臉去,眼淚早已簌簌而下。他卻急了,一迭聲地追問,靜琬只是伸出左手,覆上了他右臉側底的傷疤,什么也沒有說。他心中已是一片澄明,放下心來,慢慢道:“清瑜,都過去了,我們還能在一起,我已經很滿足了。”她點點頭“嗯”了一聲,含著淚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