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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離開承州去法國

今夜的月亮總是躲在云后,空氣中凝結(jié)了初冬的寒意,風(fēng)很大,呼呼地吹,沒有圓月的夜晚,預(yù)示著什么?

屋內(nèi)的死寂,只聽得到輸液的吊瓶里“滴滴滴……”慢慢滴漏的聲音,細細的雨絲輕輕拍打在玻璃窗上。已經(jīng)是瀕臨心死之人,除了腹中無辜的小生命,她找不出第二個理由要堅持了!

“幫助我……”車廂中突然出現(xiàn)的人向她求助,一口流利熟慣的俄文,從來沒有遇見過的驚心動魄。

“我姓陸,陸子建。”略微玩味但絕無輕薄之意的語氣,像是搭訕,又像是玩笑。

“要是現(xiàn)在是尋常日子,該多好……而那個時候,你又在哪兒?”在小樓的閣樓頂,他無比愛護地輕觸她的卷發(fā),眼中帶著無限柔情。

“清瑜,我遇上你,這樣遲!”他將寬大厚重的手覆蓋在她握著水杯的手上,話中是示愛。那一刻,她嚇著了,第一次產(chǎn)生了莫名的矛盾,無論說了什么,也無法騙過她自己的心,看到他的眼睛,只能回避,心跳著,卻不敢接受。

“我不當(dāng)你的勞什子大哥!我喜歡你!”他霸道的強吻幾乎將她融化,傷口的震痛也掩蓋不了那種心跳的狂喜!這半生都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仿佛置身了懸崖峭壁,即便前方擺放的是罌粟,會中毒,那又怎樣?哪怕萬丈深淵也想拼死一試!

“能與你相伴此生,我慕容灃夫復(fù)何求?”

……

那些甜蜜的誓言,那種像冰上燃了烈火般熾烈的愛,早已是身體的一部分,無法移開的烙痕!摸著自己的小腹,里面孕育著一個生命!是他和她的愛!無論如何,孩子是無辜的。它應(yīng)該享有一份完整的愛!可是……閉上的眼睛里無力地擠出了兩行淚。本是食不知味,可為了腹中孩子,她勉強下咽,蘭嫂的手藝素來甚好,給她煲好的白果燉雞湯,水晶蒸餃,配上幾碟帶有烏池那邊風(fēng)味的小菜,每碟碗中都基本夾過了。

“夫人,你這樣我就放心了。以后啊我每天變著花樣給你做吃的,現(xiàn)在是兩個人。可得仔細些哦。”

孩子!又是孩子!是啊,這個孩子選擇了此時到來,在他最不該來的時候!可是有什么辦法?那是自己身上的肉啊!怎么割舍?她要這個孩子,她要他健康成長!即使沒有爸爸,她也會生下他。“四少,你還是躺著休息吧。”

“清瑜?你叫我什么?我不是你的沛林嗎?”他不敢相信地質(zhì)問。

“別過來!”她緊閉雙唇。其實只是想奢侈地再看一眼、確認(rèn)一遍他好不好!從此,就各走各的路吧!

“你對我這般冷淡、這么陌生?”

沉默,死寂般的氣氛。誰也不說話了。

“清瑜!我的命就在你手里!它本就是你的,你就算拿刀殺了我,我絕不恨你!”他掙扎著捂著傷口處,踉蹌地走到了她面前。

桌上放了一把水果刀。“你不能做傻事了沛林!”清瑜心里想著,先意識到了那把刀,立馬將注意力轉(zhuǎn)移,想開門離去。

他一把拉住了她。“你想我如何做才能原諒我?”說罷,他也看到了那把刀,怕她做傻事。而這次,靜琬搶先一步將刀拿著,想扔到地上。

而他卻說:“把刀放下!別折磨自己好么?”

“別過來!”她將刀對準(zhǔn)自己,“你再走近一步,我就死給你看!”

“清——瑜——”

她捏住了耳畔旁垂下的一縷縷頭發(fā),將刀尖對向它,削下了好幾縷頭發(fā)!

“不!你不可以——”斷去的發(fā)絲掉在地上,傷口裂開的抽痛感仿佛蕩然無存……

“努力加餐勿念妾……錦水湯湯,與君長絕……”握住刀柄的手在顫抖。

“慕容四少,我們這一生的緣份已盡了!我對你,就如同手中的斷發(fā)。從此,你對我來說是陌路人!”

他額邊的青筋凸顯,像是要噴火的猛獸一樣。此時他只是身受重傷的獸,與困獸有何異樣?逝去的,再也不能找回來了!

回不去了……冬日里的太陽總像是開不燙的水一樣,不熱烈、也不擾人,只覺得些微的溫暖,和煦的感覺稍縱即逝。碼頭的人們來去匆匆,各自向著不同的路,南來北往,熙熙攘攘,車水馬龍。

承州,再見了!

淡青色的風(fēng)衣底下,裹著的一身白旗袍,纖細嬌小的人兒只帶走了那塊懷表。

“夫人,您的行禮已放妥當(dāng)了,馬上就要開船了。請——”船上的幫工提示清瑜。

離錨的船緩緩前行了。“嗚——”隨著輪船起航的轟鳴聲,伴隨著陣陣撲面的海風(fēng),兩旁是不斷往后閃退的景物,漸漸地,船離停泊的那個碼頭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直到那個碼頭已變成了一個小點。

“清瑜,你要考慮周全了,難道非要如此嗎?為什么不能再等等?好歹等到沛林的傷徹底恢復(fù)了,再商量嘛。”

“我不能再等了,也不想等了!”

“可是沛林和謹(jǐn)之畢竟沒有真的完婚。一切還可以轉(zhuǎn)圜的,為什么這么沒信心?”

“他是北地九省的統(tǒng)帥,一言既出,便是九鼎了。既已有了程家軍幫襯助力,又怎可失信于天下?豈不要做過河拆橋之人?我不能讓沛林背上這樣的罵名!”

“你寧可自己委屈,可是孩子呢?”

“孩子是我自己的!我要帶走它!”

“沛林還不知道你有了他的孩子,遲早會知道的。清瑜,你不該剝奪他做父親的權(quán)利!”

“我的孩子會明白我的!如今,我把孩子留在承州,才是最不利的。它頂著慕容世家的名號姓氏,對它更是不利,有多少人會暗算它,你懂嗎?”

“那沛林和孩子的父子情……”

“信之,求你答應(yīng)我,不要告訴他我懷孕的事情!”

信之本意是想陪著她去法國。然而清瑜不愿意再牽連信之了,何況他是謹(jǐn)之的兄長,不想看著為難。最終,她選擇了一個人悄悄提前走,誰也不告訴。

倚著甲板上的桅桿,許是太冷了,她緊了緊身上的風(fēng)衣,本來白皙的臉上毫無血色,整個嬌小的身軀遠看猶如紙片般禁不起風(fēng)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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