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寒感覺自己被盯上了，無法移動，瞳孔正在不自然地收縮、放大，瞳孔像是吸了水又不停放水的海綿塊，一張一縮的。一些快要遺忘的東西又涌了上來。

這種說話的語氣，永遠地刻印在腦中——雖然它無法在腦海中找到它的源頭。

‘樹麻雀。’冰寒搜刮到她執意讓他忘掉的回憶。

六翼鷹眼底閃過一絲意外，但隨即笑了笑：‘沒想到，你能抵過遺忘。’

水母詫異的目光在兩者之間不停徘徊：‘冰寒，你認識、認識落印老師？’

冰寒傻愣愣地盯著水母片刻，才轉過頭注視這只與自己體型相仿的六翼鷹：‘原來你叫落印啊？’冰寒撓了撓頭：‘為什么那一次你帶我去黑袍據點時，突然消失了呢？甚至連名字也沒有留下。’

冰寒記得就在幾星期前，冰寒和烈焰鬧了矛盾，結果讓身為黑袍一份子的雷暴有了可乘之機，誘發兩者戰爭，又擄走了冰寒媽媽和小莎莉，并且帶走了烈焰。要不是當時有一只連名字都不報的樹麻雀帶領，冰寒才找到黑袍——邪教墮黑組織的成員的其中一個據點，救回了家龍們。

‘有一些事情，我想要你慢慢來。’落印注視著冰寒的雙眼，頭上的“花冠”發出陣陣紅光，她低沉地吐出一句：‘我不希望你會討厭我，雖然說我的所作所為過于功利化。’

冰寒歪頭看了落印一眼，腳下的黑貓也跟著他的動作歪頭。

‘克羅多公主，能不能請你先，嗯，離開一下？’落印提高嗓門，可以在“公主”兩字加重了語氣：‘有些事情我不想其他精靈聽到。’

聞言水母立刻發出陣陣笑聲：‘可以啊，不過我可不是什么公主，在我能回去之前。’

水母撥了撥環繞自己的水流，之前捧著魚缸的似水精靈再次出現，捧起魚缸，退后一步，鞠了個躬后消失了。

‘冰寒，不要將一些事情胡亂宣揚。’落印輕聲說道：‘其實，我一直在關注你的動態。

想必那頭長的歪瓜裂棗的應龍跟你說過，這個應龍學院是培養“星夢”的吧？光是神樹的化身，被理所當然地當成了創世祖，但是比起那個名揚千里的光，我反而覺得暗才是一切的關鍵。

因為光必須節省那為數不多的能量來支撐萬物運轉，所以他會不停地在不同生命上轉換以防長期的生命透支他的能量。簡單來說，就是這個軀殼死了，就立刻去附身一旁的軀殼，如此反復。同時他必須省下一些能量。而暗便成為了另一股關鍵的力量。暗無法“創造”但是他的力量卻是近乎無窮盡的，無法創造限制了他的力量，但是他能“重演”。這是明樹賜給他的力量。簡單來說，就是根據一個物體甚至一處空間曾經發生過的事——簡單來說就是回憶，來進行拼湊重演，讓物體、生命重復這段重演的回憶。’

說到此處，落印意味深長地看了冰寒一眼，冰寒立刻想起自己在阿茲武克神殿的遭遇，一次次重來。

‘算了，不想扯那么多了。你是暗的化身——如今的化身。不過暗原先的靈魂卻無法奪過你身體的控制權，所以他無法自由使用力量。這是個意外。’落印的聲音沉了下去：‘你有你自己的意識，但是暗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所以他只能透過強行給你回憶片段，來讓你代替他完成那些事。’

冰寒低下頭，想起了黑色的一切。

原來那些并不是他的力量，只是借來的。

不知為何，冰寒心里忽然泛起一股難過，之前在森林里他顯得強大，但是原來那些也是意外的力量啊。

‘你能夠看到其他精靈看不到的東西。’落印看著冰寒：‘所以我希望能在你身上找到方法。’

冰寒無精打采，對于落印中立的話語顯得漫不經心：‘找到解救神樹的方法？讓光能夠繼續接管世界？實話說，比起暗，我更想要自己。為什么偏偏是我？’

落印奇怪地看了冰寒一眼：‘不，我想要得到方法，如何讓世界自轉的方法。比起光這個手電筒，我更想要這個世界本身就是個臺燈。’

聽不懂。冰寒暗暗想道，樹麻雀也不聽聽自己在說點什么。

‘我想了解遠古，那些可能會顛覆我們認知的遠古。’落印看著冰寒：‘我不想要這個世界一定要有光，我想要這個世界本身就是光，光太過約束了。’

落印低下頭，似乎在搜索一種表達方法：‘光太愚蠢了。實際上，為了讓自己的力量更加壯大，光用了暗的力量——我說不準，猜的。但是我想，光與其想要這個世界轉下去，更是像要拖延時間。’

冰寒沒有理她。

‘總之，我希望如果你能聽到或看到點什么，你能跟我說一聲。’

‘當然作為報酬，我會幫你開發你身上暗的力量，也會給你提供幫助——之前帶你去黑袍據點的那一次其實就是順手而為。我沒想著跟你見面的，所以我施了咒，讓你忘了我——忘了，就沒存在過。但是暗的靈魂明顯動了手腳，借著你們探索他曾經降臨過的神廟，給了你一場亂七八糟的回憶，很不巧地，強行將我扯了上來。他算盤打得很準，這樣一來，你拿到了他刻意留下的塔木“載體”。而且他——’

落印似乎想再說什么，但是又搖了搖頭：‘算了。你以后會知道的。’落印的臉色變得有點慘白：‘暗試圖透過自己重演的力量去改變光施加的結局，結果沒成功。一連幾次，他只留下了記憶偏差作為結果。’

‘你曾經想問她魔血究竟是什么吧？魔血含有豐富能量，其實就是她的血液——有了光能量的激發，才有了神奇的作用，讓魔血持有者有非凡的力量。不過火紅蜥蜴說的對，魔血的確也是件好東西，能夠治療各種病癥。魔血也的確含有力量，但是過量使用會有負效果，像是你認識的焚炎，便是因為使用過多而變成一朵花，還需要靠著歪門邪道的東西生存。’

‘而且魔血也有特殊配方——制造成一種長效毒，加上墮黑邪惡的能量，嗯，就是克羅多跟你提過的“污染”，能夠讓精靈心浮氣躁，承受萬針鉆心的痛楚，甚至達到消滅自主意識的效果。不過，暗的力量還是在你暈去之后治療好那種毒，嗯。因此你直接陷入他制造的回憶，一方面讓你知道更多，另一方面逼出毒素。’

冰寒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很久之前提到過的塔木“大地震怒”那才是應該在阿茲武克神殿出現的塔木，那才是多年前他和烈焰的目的，但是再次前去時，只找到鳩占鵲巢的塔木“載體”也就是青靈校長而后扔給他的那枚無雕刻花紋的塔木。。

他幾乎忘了這件事。

不過，暗既然有讓事情重演的能力，應該也有能力，取得重演時的物件，比如一枚對他事關緊要的塔木。

這也不奇怪——過去影響未來，回憶影響記憶。

落印的回答并沒有讓他完全理解，對冰寒來說太過難以理解了。但是他多少也猜到，后面的事得他自己去探索。比如，“墮黑”的目的，以及他親愛的媽媽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