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桌面收拾干凈，遞給前來拜訪的同門鄰居，一杯普通的山下清茶。

而后，杜衡坐于盧熹對面這才開口道：“盧師弟今日又光臨寒舍，莫不是又無聊了來找我渡日。”

他面上含笑如待友人一般。

杜衡看向對面的盧熹，心里也是感嘆，從當初不想過多接觸的陌生之人，卻因他一日借錢之故，雖之后他以在門內做一些雜事來獲得酬勞將銀兩給還了，但也因這一來二去，兩人倒是漸漸熟絡，成了好友。

而因盧熹今年才不過二十有三，杜衡比他稍長一歲，便是以師弟相稱。

“呵呵，杜師兄別故作不知了，一周前門內上師便宣告，兩日后將要把作為外門弟子比試的百煉山開放，師弟此次前來便是想問問師兄可有意參加?”盧師弟舉杯輕抿一口茶水后，搖扇笑問道。

聞言，杜衡回道：“嗯，百煉山嗎，原來是此事，聽聞此乃門內上師為鼓勵弟子勤勉修行所設，除前一百位登頂弟子能得最高兩百至一百余一粒致和丹外，其余但凡參加了的弟子都能獲賜五粒丹藥，有如此能撿便宜之事我當然不會錯過。”

“哈哈，看來師兄雖長居屋內，但對外界之事卻也知之甚詳，不過為保百煉山之行能收益更大，師弟卻有一個提議，不知師兄可愿聽?”盧師弟大笑一聲后，接著身體前傾，湊頭說道。

什么東西神神秘秘的，這家伙還賣起了關子。

杜衡搖頭笑道：“行了，有話就說，一個大男子怎么如此磨磨蹭蹭。”

見此答復，盧熹便是開扇向外，起身遮住兩人，貼耳密語起來。

不一會，兩人分開，杜衡卻是看向他皺眉說道：“盧師弟，你大可不必如此，況且我也……”

杜衡話音未完，盧熹卻突然打斷道：“哎，師兄就別說了，雖我兩人俱都能一起進入前百自然更好，雙落榜也罷，但若只有一人進入那也能當一個保障啊，說不定師弟最后還要靠師兄你呢，哈哈。

行了，總之師弟來此的目的已經言明，我就告辭了，師兄不必相送。”

一邊說著，盧師弟便已經離座，說完后快步就向門外走，根本不給杜衡阻攔的機會。

“你，哎……”

杜衡只得起身無言，看著盧師弟已經走出院外的身影，他哪能不知道這師弟的計劃到底是什么意思。

說來，在這幾月同他往來間，杜衡也知道了他詳細的身份來歷。

盧熹，梁國邊候之子，于這外山門，除極少數平民外，在大多都為北洲各處而來的豪門世家子弟內亦是身份尊貴，自然便有著豐富的資源以供自己促進修行。

而杜衡衡也早已給自己編了一個少數遺民的身份，世間浩渺無際，各種各式的人都有，怎么都能說得通。

所以盧師弟這是看自己身份不顯，入門來恐怕一直修行緩慢，爭不過那些同門，所以才立一個什么保底互利，平分試煉所得的約定，這是變著法想幫他。

“在外山門內除開還有少數幾十個未曾離開的往屆師兄，這盧師弟確實有希望得進前百名之位，不過師弟卻是小看師兄我了……”杜衡雖心里微暖，但也暗道。

杜衡試過他們那用各種昂貴藥材所配置而成，用來輔助洗身煉氣的藥液，其也不過能提升三四成之效率，而他卻是以一倍的效率遠超他們。

“若以此推算，此屆同門之中，除我外，就算如今修煉最快者應該也不過煉出一千五百絲左右的真氣，和我還有巨大差距，穩壓同輩一籌肯定沒問題，不過到底要不要爭這同輩第一？”

杜衡不禁深思，不過片刻后他眼神卻是突然鋒利，俗話說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既然有實力那又為何不要，修仙之途本就是一路爭鋒，況且他本就一個白身缺乏修道資源，如今能一步先，日后便能步步先。

一念間杜衡思想通透，拋棄掉了藏拙的想法，隨后便是關門閉關，準備養好狀態，為兩日后前往百煉山做準備。

……

……

兩日過后，晨時。

位于外門弟子居住的后方，某座平日少有人來且被法陣遮掩的高山，此刻山底之下的一片開闊石板場地上，卻是人影攢動，好不熱鬧。

而此時，杜衡亦是早早就到，如今正混跡在場上一角，默默打量著眼前眾人。

盧師弟去和他同出一國的熟人打招呼去了，沒杜衡呆在一起。

杜衡現在就觀察著一伙居于場上最中間，明顯報團的一群人，心下暗自琢磨道：“那些人就是還留在門中的往屆弟子吧，看去都是在二十七，八、九歲數之間，也不知他們中修為最高者已過完蛻凡幾關了。”

不過或許是杜衡目光太過明顯，其間那群人中某一人突然偏過頭，立時便是鎖定過來，直直盯住了他。

“被發現了！”杜衡心道不妙。

隨后便看到那人拍了拍身側一個同伴的肩膀，而后一起走來。

來人一個五大三粗，一個面色陰郁，不確定他們會不會找茬，杜衡也只能靜候在原地不動。

“就你小子剛才一直偷看我們?”

可惜來人一開口就語氣不善。

聞言，杜衡看著近到身前，態度咄咄逼人的兩人，心感無奈，總不能說瞅你咋地吧，也只好道：“師弟見過兩位師兄，在下早有耳聞門中還有往屆弟子尚在，今日第一次得見，就不免多看了幾眼，并無冒犯之意，請師兄見諒。”

杜衡抬手一禮，不卑不亢。

不料那兩人聽后卻是對視一言，哈哈大笑，而后左側一人笑而轉怒，眼神陰冷道：“好一個早有耳聞，你怕不是心中早已恥笑不已，何必裝得假惺惺的樣子。

哼，那就讓我看你能裝多久?”

一語說罷，此人便是探手抓來，雖門內嚴禁弟子惡意殺伐，但只是想給個教訓倒是可以的。

不過杜衡卻晃身一轉，閃開了。

“好小子，還敢躲……”

此人再是探手，卻不再是以普通手段，速度之快竟是手影難辨，袖風陣陣。

杜衡再是勉力躲過兩招，眼看再難招架將被拿住時，突然對面那人同伴出聲。

只見此人被同伴舉手打斷攻勢，一人道：“王林兄且慢。”

“劉允卿你干什么?！”姓王的怒目回頭。

那人卻沒理會，而是接著問向杜衡：“小子你是平民出生？”

杜衡卻借此機會又拉開幾步，才答道：“正是，怎么了？”

“還真是啊”那人自語一句，然后才向身旁同伴哭笑不得道：“哎喲，王林兄你這是找錯人了。”

那姓王的此時也冷靜下來，聚目將杜衡全身上下一打量，似也想通了什么。

“嘶，還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壯漢咧嘴，旋即又道：“這位師弟，剛才本人冒然之下得罪了，師弟不會責怪吧。”

此人舉拳道歉，兩人態度猛然轉變，讓杜衡卻是摸不著頭腦。

“兩位師兄這是……”

“杜師兄！”

杜衡話至一半，卻是有人從背后喊住自己。

原來幾人剛才之間的動作，已然吸引了場上人的注意，外邊也是圍了一大圈人看熱鬧，而沒在的盧師弟自然也是發現了情況。

“嘿嘿，看來是有好友來找你了，那師兄們就先告辭。”兩人見狀就欲先走，不過其中一人又突然停步，半轉過身子，回望了一眼路上快步趕來的盧熹，而后才又對杜衡道：“師弟日后若遭遇不快，大可來找師兄們，你我天生一派，理當共聚一處，哈哈哈。”

說完，此人大笑間總算是離開。

“天生一派，什么意思？”杜衡摒眉，望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