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下斑駁樹影的林間小道中,有一人獨自而行。
杜衡手捏著一只錦繡布袋,回想剛才發生的一幕仍是忍不住的尷尬:“當真是一分錢難倒一個英雄漢,想不到我杜衡在這個世界第一次求人,竟然是找人借錢!”
“不過那位名叫盧熹的人倒是異常大方,我和他不過只一面之緣,竟就問也不問的借給我幾百兩銀子,看來世上還是好人多啊。”
在心里給那位兄弟打上了一個好人標簽后,已經走了近一個時辰的杜衡,此時也終于快趕到了山門處。
而頭頂樹稍上偶爾響起的唰唰聲一響而過,那是門內其他已經修煉有成的弟子路過。
杜衡抬頭也只見得一抹黑影一晃就消失不見,兩眼之中亦是一陣羨慕,別人在天上飛他在地上走,自己若有如此修為,恐怕也不要一刻鐘就能往返山門,哪還需要這般耗時耗力的辛苦趕路。
“這次出來安頓好一切,也該抓緊修煉了。”內心勉力自己一句,看著已經目之所及的山下小城,便又開始全心趕路。
“這小子是出去采買食糧?嘿嘿,有意思,怎么樣,師兄這次親身前來,看得如何?”一道稚童般的聲音憑空出響起。
在杜衡離開后,在其剛才所走過的地方,竟是突然顯出兩個人來,而他們就好似剛才就一直站在那里一般。
坐在一只仙鶴背上,只有半人高,身穿一件十分寬大的紅袍,小孩模樣的童子,繞有興趣的看著杜衡已經走遠的背影,等待著答復。
而在童子身旁,滿頭黑發隨意披散,身穿白色云松道袍的道人,卻是仍在單手掐算著什么。
良久之后,道人才終于搖頭道:“怪哉,怪哉,那小家伙前生往事,有如無頭亂麻,卻是怎么也看不清,猶如被人遮蔽。
至于他的來歷,也只能算到其是突然出現在這山道,怎么會這樣?”
道人語氣無比疑惑,自他修得一門太卜卦算之術后,還是第一次遇到連什么都看不清的情況。
“嗯?師兄竟然還是看不穿,此子如今不過一肉身凡胎,其身后莫不成還有一位大能專門為他擾亂天機,這怎么可能。”
童子聞言,亦是詫異不已,轉瞬思索間便是再冷聲道:“哼,我還不信了,那我們再去找霍師兄,以他的修為和……”
童子剛說至一半,話聲戛然而止,竟是和道人突然正容,似是聽見了什么,片刻后又是齊聲道:
“是!掌門師兄。”
“我等遵命!”
兩人面向某方位一禮。
而后,童子回過頭來才疑惑道:“掌門這話,這是知道什么?”
道人目光悠悠,回道:“或許是吧,不過掌門有令,不許再查,也就只有到此為止了,走吧……”
道人說完,原地一晃,身化清光,轉瞬消失。
“一個個的就愛搞這些玄機,又浪費我時間。”童子有如小孩子般的置氣暗憤道,隨后也是袖袍一裹,同樣不見。
…………
山外的小城魚龍混雜,此時已經進入城中的杜衡,便是跟隨著街道上的人潮前行。
“這雖說是小城,但以這城中規模,所能容居的人口怕是都不下十萬之數。”
望不到盡頭的街道,杜衡也在四下打量。
街上大多數都是凡人,面色紅潤而且大多竟然都是穿著錦服,看來生活都是過得不錯。
還有偶爾能看見和自己穿有同樣服飾的同門弟子。
杜衡靠著邊走,也在尋著自己要找的店鋪。
先后進入了幾個肉鋪,糧店之類的的地方,最后一身空手出來的杜衡卻是心里十分輕松,本還要想這次出來買多少吃食才能帶得動,又能堅持最長時間,不料這里店家竟然支持送貨上門,倒是省了他的活。
不過代價就是他帶來的銀兩一下便去了大半。
“幾百斤的大米果蔬臘肉,應該足夠支持我一年半載的生活,不必再時常出門采購,如此也能安心修道了。”
放好干癟的錢袋,看著已經將晚的天色,杜衡拿著一些現就要用的燈燭燃油,加緊加步就往回趕。
時至夜間,燭光搖曳,一道被照射到墻上的巨大身影一動不動。
“感氣煉體,搬氣洗身,脈如大川,行流不絕……”屋內杜衡盤膝而坐,默念著功法,尋著當日腦內被傳功法時留下的一絲真意修煉。
“有了!”
閉目盤坐了三個小時,杜衡終于借助那一點真意從經脈中牽引出了一絲氣感。
再是幾個時辰后,御氣游走幾個周天,又引出幾絲真氣,最后將之俱都聚于丹田,杜衡這才大吐一口氣息,斷了修行。
這運功乃是十分熬煉心神之事,白日本就一直奔波在外,杜衡此刻更已是身心俱疲,還不待感受如今身體變化,立刻便是一倒而下,酣睡過去。
…………
仍是無邊無際的黑暗中,一個小人身影,閉目盤坐虛空,身若透明,可見幾道真氣隨身流轉。
越現越多,十縷,二十縷,三十縷……
渾渾噩噩中,杜衡再次醒來。
“又是做夢?”
小人睜開雙目,滿眼疑惑,只見周圍一片黑暗,但又能感覺到自己居于一片殼中。
“咦,我為什么說又?”
“不對,我這是在哪!”
終于完全醒過神來的杜衡,終于明白自己不是在做夢,驚疑的看著四周,色顯碧綠同樣透明的圓珠形殼子將他包裹。
不過小人眼睛雖是睜開,但其體內真氣卻是并未停止,仍在進行著周天運轉。
杜衡亦是發現此狀,還不來及疑問,下一刻便好似被其中某種韻味吸引,他看著看著心神便沉入進去。
而后此方空間便又如最開始一般,再無動靜,直至最后小人身形漸漸開始變得更為透明,消于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