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小孩呆呆地看著億年的眼睛，仿若被抽去了靈魂。那雙眼睛看不出什么其他情緒，它平等的注視著每一個人。

如果！忽略那句話的話……

小孩忽然劇烈顫抖起來，雙手緊摳地面，指節泛白。緊接著，他的雙眼瞬間瞪大，目眥欲裂，眼眶中血絲密布，仿佛要滴出血來。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卻因極度的悲慟而凝噎，喉嚨里發出一陣痛苦的嗚咽，像是受傷的野獸在哀號，那聲音穿透空氣，直抵人心深處最柔軟的角落，讓人為之動容。

“嗚嗚嗚，快……走，快……走啊！”聲音很低，宛若低喃。

“我會帶你走的。”話音像在耳邊，原是，人已行至身邊。

億年仔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這里像一處宮殿，到處布滿著黑色的礦石樣式，充滿著奢華和陰暗。四面的洞穴墻壁和洞口一樣，看似凹凸不平，實際光滑無比，沒有絲毫縫隙，唯一的出口竟只有剛開始進來的那面。

所以只能……

“你們誰都別想走，多么美妙的情緒啊！我喜歡，哈哈哈哈”虛無坐在宮殿最高處的座椅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下方的億年和小孩。

億年抱起小孩，小孩已沒有任何的力氣，仿佛一句死尸，只有一雙溢滿淚水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億年。

“我已經走不了了，所以，乖乖聽話，好好睡一覺，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聲音還如往常般冷漠，但在此刻，在此刻的小孩耳中，尤為親切。

小孩使盡渾身的力量，拼命地搖頭，他，想讓她走，會死的，真的……會死的！！！

我是，累贅啊！！！求你，快走吧……

億年將小孩放到這座宮殿最偏僻的角落，喂了顆丹藥，小孩赤紅著眼，掙扎著不肯睡去，但終究抵抗不了藥物和自身身體的承受能力，陷入了沉睡。

“你又想做什么呢？讓我猜猜，想要魚死網破？哈哈哈哈哈哈”

“一個墮神，能有什么資格和本尊魚死網破，等到小東西醒來，發現你的尸體，那種情緒該多么美妙啊！”

“哦，對，或者我騙他說，你拋棄了他，自己跑了，嘖嘖嘖，你可真是有大用呢！”

虛無慢悠悠的走下來，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都是脆弱的，他對自己的實力有著極端的自信。

“虛無，一個因情緒而生，以情緒為食的怪物。卻妄想自己是神明，著實可笑。”

億年觀察著虛無的神情，果然如意料中的一般，盛怒。

以情緒為食的怪物本身就有著豐富的情緒，這是他們的天性，亦是弱點，在這方天地被困了數百年或甚至上千上萬年，也未可知，可法陣依然有著強大無比的牢籠和迷幻作用，所需力量從何而來。

聯合剛開始進入洞穴時感受到的變化和靈氣的流失程度，自然瞬間明了，再加上沒有小孩的情緒供給，就算是透支生命力，大概也能耗過去。

然后……回家。

一切的思緒僅僅只在一瞬間，下一秒，億年縱身躍起，劍如雷霆萬鈞劈下，勢要破風開浪；虛無橫劍抵擋，手中出現一柄通身漆黑的長劍，劍柄卻是似人骨般的色澤。

二人身形交錯，劍影翩躚，你來我往間，劍風呼嘯，周圍形似的水晶被劍風劈砍成碎片，散落一地。

一人目光平靜，一人目光狠厲，但兩人目光卻都死死鎖住對方，手中之劍仿佛融入了身心，每一招每一式都傾注著全身的力量與意志，在這方寸之地，開啟了一場殊死較量。

不多時，億年已衣衫襤褸，破碎的布條下，肌膚展露，卻無一處完好。縱橫交錯的傷口遍布全身，有的傷口還在滲血，殷紅的血珠順著皮膚紋理緩緩滑落，滴落在腳下的地上，匯聚成一小攤血泊。

臉上亦是傷痕累累，一道長長的口子從額頭延伸至臉頰，腫起的青紫讓原本的面容變得模糊不清，整個人仿佛是從修羅戰場歸來，周身散發著疲憊與傷痛交織的氣息，卻依舊搖搖欲墜地挺立著。

而虛無因沒有力量的供給再加上法陣對其近乎嚴格殘忍的力量剝削，元神早已不能發揮當年能力十萬分之一。

所剩的元神早已被億年不知疲倦的攻擊，變得傷痕累累，也只剩茍延殘喘。

洞穴中長年昏暗，誰都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還有多久。

只是當一切廝殺停止時，不再見到虛無的元神，只剩一道以劍撐地的血色身影，許久都不曾動彈。

終于，血色身影微動了幾分，緩慢而又沉重的拖著自己手中的劍，每移動一寸傷口涌出的血液都在身后留下一道刺目的痕跡，但她的目光始終鎖定在那個方向，那片躺著小小身體的方向。

億年放下劍，將小孩背在了身上，后背上小孩的重量讓其腳步略顯了踉蹌，傷口的劇痛如刀割般陣陣襲來，額頭上的冷汗如雨般落下，混著傷口滲出的血水，模糊了視線。

但眼神依舊堅毅且平淡，望著出口的方向，雙臂緊緊箍住小孩的雙腿，一步步蹣跚地向著那象征著生的出口挪去。

忽然，一道刺目的光線照射在億年臉上，因在黑暗中待了太久，眼睛還不曾能夠適應天空的顏色。

是整個洞穴唯一的出口，也是出去的唯一希望。

億年緩慢放下手中的劍和背上的小人，嘗試用靈力沖擊洞口，但僅造成了洞口的一圈圈波紋，瞬間又恢復了平靜。

看來靈力并不能對此等陣法造成傷害，反而還能成為其能量，供養陣法的維持，億年緩慢的垂下眼眸。

僅有的靈力并不能再繼續使用，必須維持洞穴對生命體的能量抽取，也就是陣法對生命體的能量攝取。否則將會對生命體本身的生命力進行強行補充。可這也就造成了惡性循環。在陣法攝入能量的同時又對陣法進行破壞，陣法不僅不會被損壞，自己的能量還會源源不斷地被大量抽取。

結果的最后，自然面對的就是死亡。

目前還能力所能及的辦法，就是造成陣法的強烈波動，引起布陣法的主人注意，前來搭救。

可是普通的靈力并不能造成陣法的波動，還會加速自身的死亡。為今之計，只有一個辦法，使用另一種不同的能量攻擊陣法，一種并不囊括在陣法的可接受范圍內的能量。

億年抬眼看了看小孩，能夠感受到小孩的呼吸越來越弱，之前喂的丹藥不僅要維持小孩的生命，更要抵抗陣法的吸收，已經快要消耗殆盡了，一旦丹藥被吸收殆盡，那么陣法下一步將要吸取的將會是小孩的生命力。

已經耽擱不了太久了。

隨即億年雙手指節微屈，指尖相互交錯、勾連，每一下動作都精準無比，好似在無聲地訴說著古老的咒語，在空氣中描繪著玄奧的軌跡。

衣裙無風自動，腳下升起一道泛著黑色光芒的古老咒印，瞬間環繞在億年的全身，裸露在外的皮膚被黑色的古老咒印所覆蓋，再睜眼時，眼眸卻泛著金光，似魔似神。

沖天的咒印向著洞穴中唯一的亮光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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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青山綿延，云霧裊裊處，安置著個再普通不過的木屋，屋后幽林，古木參天，陽光透過枝葉縫隙，落下一地金斑，清風拂過，沙沙作響，如天籟私語。屋前清溪潺潺流淌，溪水清澈如琉璃，游魚戲石，清晰可見。怎不可謂為，一人間仙境了得。

還真就是仙界一角，酒釀道人居所也。

只見一滿頭白發，胡須拖地得老人背著手，眉頭緊皺，在院內來回走動，焦急不堪。

“哈哈哈，我來也，小酒師兄，我的好酒可為我準備好了?”不遠處，宣言滿臉雀躍，飛身從空中下來，人未到，聲已至。

“哼！要不是你擺了我一道，這酒是怎么也沒有你的份兒的！”看到來人，酒釀道人眉頭皺得更緊了，就差把不耐煩寫在臉上了。

隨即把早就準備好的酒拋給了宣言。

“拿了酒就趕緊走，看見你就心煩！”還沒等宣言開口，眼前的美景連同老人一同消失，不見了蹤影，只剩下了荒涼。

“臭老頭，脾氣還是那么臭。不過，這回這美酒可算是被我得到了。”宣言慢慢悠悠的將酒放進了自己的空間，既然酒拿到了，那就高高興興回家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