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太后終究還是按耐不住,領(lǐng)著眾人奔向鏡殿。剛剛還在內(nèi)室與大師們談經(jīng)論佛的弘德夫人立刻從容地走出來,整個鏡殿頓時跪滿了宮婢,請安的聲音更是震耳欲聾,回蕩在偌大的鏡殿之中,瞬間,胡太后的氣焰也被消減了幾分。她瞪了一眼身前的女人,然后一聲不響地越過她。弘德夫人對著最后進來的陸令萱倒是熱情地上前攙扶。
“哼。”胡太后悶哼一聲,然后坐在大殿之上。
“不知太后前來可有何事?”弘德夫人笑問。
“哀家倒要看看,你是怎么驅(qū)鬼的?”胡太后冷冷地說。
“那就請?zhí)蠛透魑唤忝脗兒煤眯蕾p了。”弘德夫人捂著微微隆起的肚子,想坐下來,忽然,胡太后起身叫道:“慢著。”
“呃?”眾人不解地望著胡太后。
“這段時間,哀家潛心研究佛學(xué),無暇顧及夫人肚子里的龍子。”胡太后陰笑地說道:“御醫(yī)。”
“微臣在。”殿外的御醫(yī)趕忙進來。
“你就替哀家好好地診斷夫人的身體,給哀家瞧仔細了。”胡太后慢慢地坐下來,說道。
“遵旨。”御醫(yī)并非納太醫(yī),起初,弘德夫人臉色一變,說道:“太后,臣妾身體很好,不需要太醫(yī)了,況且,皇上則是命令了納太醫(yī)全權(quán)負責(zé)臣妾的健康。就不勞煩這位御醫(yī)了吧。”
胡太后機警地笑道:“弘德夫人擔(dān)憂什么?哀家不過是想確認你肚子里的皇孫,這種心情夫人難道不明白?”
弘德夫人眼珠一轉(zhuǎn),笑道:“臣妾當然理解太后的一番心意。”
“既然你明白,哀家也就不多說了。御醫(yī),把脈。”胡太后厲聲喝道。殿下的御醫(yī)馬上奔過去為弘德夫人把脈。
兩個人火yao十足地對話,使得身邊的嬪妃們頓時目瞪口呆。大家各懷心思地斟酌著這話中有話的含義。陸令萱并不知道弘德夫人的計策,只知道,他想通過今日好好看看混進來的陸提斯,是否就是南陽王找到的自己的親身兒子,這也是她最初獻此計的目的;然則,胡昭儀與董夫人更是不明白胡太后這種做法,她們之前并沒有注意到跟隨自己的這個御醫(yī),但是她們知道,胡太后這么做,其中必有乾坤。
一時間,鏡殿上下鴉雀無聲,空氣彷如凝固,就連殿外的宮婢都不敢吱聲。大家屏住呼吸,等待著御醫(yī)診斷結(jié)果,似乎大家都開始提起心來懷疑弘德夫人,這種效應(yīng)自然是胡太后想要的,她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來拆穿弘德夫人懷孕的謊言。她能有這么爆炸的想法,就是來自于寶兒送來的那封信。她確認,信是蝶花所寫,她仍然確信,她這個曾經(jīng)后宮之中的霸主雖然紅顏已老,可是寶刀未老,她的權(quán)力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她的手仍是一手遮天翻云覆雨。然則,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太過自信最后也會變成勒殺自己的儈子手。這也是那些高處不勝寒的寵妃們的通病,可對于這個已經(jīng)敗給歲月的太后,她仍未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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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醫(yī)放下弘德夫人的手,然后站了起來,恭敬地對著殿上的胡太后說道:“啟稟太后,弘德夫人脈搏正常,母子平安。請?zhí)髮捫摹!?
胡太后錯愕地盯著弘德夫人隆起的肚子,差點喘不過氣來,她站起來,卻踉蹌著后退,好在小敏靈敏地扶住胡太后。
“太后…”眾人都擔(dān)心地站起來,準備跑上去扶著太后。胡太后推開身邊的小敏,直徑走下殿對著得意洋洋的弘德夫人低吟:“這…這…怎么會這樣?”
“看樣子太后對臣妾母子平安的結(jié)果不是很滿意啊。”弘德夫人冷笑地湊過去,低聲說道:“想不到太后也這般天真,臣妾還以為太后有多大本事能洞察一切,與臣妾好好斗一斗,原來也是這么不堪一擊啊。”
“你…”胡太后咬牙切齒地罵道:“哼,你這是請君入甕。”
“這是今天好戲的一半,算是被太后猜到了。”弘德夫人湊在胡太后耳邊,陰冷地說道:“接下來的好戲,是臣妾專門為太后準備的。”
話說間,突然又從殿外涌進來一批穿著袈裟的小和尚,為首的侍衛(wèi)拿著一個不知名的東西匆匆忙忙地來到弘德夫人面前,說道:“啟稟夫人,這是奴才們在夫人休息的玉塌上面找到的。經(jīng)過御醫(yī)的辨認,這些都是迷心散香料,能讓人產(chǎn)生幻覺,所以才使得夫人終日噩夢連連。”
“迷心散…”侍衛(wèi)一說出,董夫人與胡昭儀都紛紛驚呼,身邊的宮婢們也都竊竊私語起來。迷心散這種江湖上的東西怎么會出現(xiàn)在后宮?
“這就是夫人給哀家的好戲?”胡太后不屑地反問,她才不相信什么迷心散。
陸令萱在小和尚中搜尋著陸提斯的身影,她看過畫像,勉強能記住他的長相。猛然間,她卻驚愕地發(fā)現(xiàn)不該出現(xiàn)的人。胡太后冷瞟一眼和尚們,又道:“就憑一包迷心散,夫人怎能斷定有人害你?”
弘德夫人走到和尚們的身邊,盯著其中一個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年輕和尚,說道:“不知曇獻大師有何高見?太后好像不是很相信啊,不如就請你為太后解釋解釋吧。”
“啊——”胡太后驚詫地望過去,不巧看見曇獻大師也抬起頭,兩人四目交匯,心思復(fù)雜,更多的是惶恐。特別是胡太后,她連呼吸都變得急促,咬著唇不再吱聲。
“曇獻大師是從千里之外的寶林寺請來的,太后之前去過寶林寺誦經(jīng),想必有所認識吧。”弘德夫人又踱步走近一臉緊張的胡太后,獰笑說道:“大師的本事,我想太后一定比我更清楚。”
“你…”胡太后顫抖著抬起手,又說不出話來,胡昭儀趕忙上前攙扶著太后,對著身前的女人罵道:“你好大的膽子,用這種語氣與太后說話。”
“這里也輪不上你說話。”弘德夫人不屑地低罵。
“弘德夫人,后宮出現(xiàn)這種東西,此事如果被皇上知道,一定會惹得滿城風(fēng)雨了。”董夫人也前去勸道:“我看還是要仔細調(diào)查后,才能下結(jié)論。”
弘德夫人淡笑地轉(zhuǎn)過身,對著身邊的琉璃使了使眼色,只見宮婢立刻退出鏡殿。
“董夫人說的對,既然知道誰想陷害后宮嬪妃,那我們就要將人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