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幾個是趙公公特別安排下來的。”年長的宮女一邊走著一邊叮囑身后的三個女人：“進去吧。”

曹素素走在馮佑憐身后，畏畏縮縮地環視四周。沒想到華麗的皇宮中還有這般凋零的地方，冷冷清清，陰風陣陣，滿地都是枯葉的痕跡；眼前落寞的宮殿更是不堪入目，靠近后，隱隱約約嗅到從里面散發出腐朽的氣味，恍然間，馮佑憐突然從心里憶起當初那個自己借住的小破廟。

“這…這是什么地方？”曹蓉蓉憤怒地埋怨。

“北園。”宮女不屑地說道：“這里便是冷宮。從今往后，你們在這里當差。珠兒，明玉…”

“在。”不知何時，從她們身后又走進來兩個宮女。

“好好教教她們，稍后趙公公會派人送些東西過來。”說完，宮女頭也不回地走掉了。曹蓉蓉想追上去，卻被曹素素拉住，說道：“姐姐，不要再惹是非了。”

“我是明玉，她是珠兒。”明玉宮女微笑地介紹。抬頭細看，心中不免感嘆，這三位宮女個個風姿卓越，嫵媚動人，為何偏偏安排在最偏僻的角落當差？真是可惜了啊！

“我叫馮佑憐，她是曹素素…”馮佑憐莞爾一笑，指著曹家姐妹說道：“她則是素素的姐姐，名喚曹蓉蓉。”

“跟我來吧。”珠兒略顯得不耐煩，說道：“既然已經安排下來，你們就認命吧。就算生得再好，也比不過天。”

曹素素轉身握住馮佑憐的雙手，馮佑憐對著她點了點頭，然后又拉著心不甘情不愿的曹蓉蓉跟著珠兒朝大殿里面走去。

明玉走在馮佑憐身側，認真地說道：“雖然這里冷清了一些，但是這也是宮中難道冷清的地方。”

“什么意思？莫非宮里其他地方很熱鬧？”曹素素天真地問道。

明玉笑著摸了摸曹素素的頭，又道：“以后你自然會明白。這里住了幾個先皇的遺妃，還有…”

馮佑憐見明玉頓了頓，于是追問：“還有什么？”

“還有一個當今廢后。”珠兒滿不在乎地說道：“而且是個瘋子。”

“瘋子？”曹素素后怕地問道：“為什么會是瘋子？”

“啊——”猛然間，不知從何處傳來一聲嚎叫，嚇得曹素素躲進馮佑憐身后。曹蓉蓉也被震得懵住，不敢動彈。她們正巧走進一間破屋，里面灰塵鋪地，破帳飄忽不定，仿佛一個個模糊的鬼影子在那里晃來晃去。

“我…我們走吧…”曹素素慌張地哀求。馮佑憐為難地看了一眼明玉，只見明玉走得更近，對著里面的“異物”，輕聲說道：“皇后娘娘，皇上可不喜歡您這么吵鬧…”

“皇后娘娘？”曹蓉蓉驚愕地望著珠兒，不可思議地問道：“皇后怎么會住在這里？”

“哼，都說了是個瘋子。”珠兒冷聲說道：“你們三個誰留下？”

“為什么要留下？”曹素素緊張地問。

“你們三人中要有一人留下來照顧這個瘋后。”珠兒迅速地掃視三人，繼而說道：“其他兩人隨我照顧遺妃們。”

“珠兒，她們恐怕不行。”明玉擔憂地說道。

“不行也得行，我可沒什么精力再對著這個瘋子。”珠兒嫌惡地瞥了一眼屋內。

***

曹蓉蓉悄然挪動自己的腳步，曹素素猶豫著抓起身邊的馮佑憐。微啟的紅唇有些抖瑟，對著馮佑憐又是欲言又止。明玉心知她們的懼怕，于是安慰著說：“雖然娘娘有些瘋癲，但是只要不接近她，她便不會對你們怎樣的。以后你們習慣了她的嚎叫聲，就不會這么害怕了。”

馮佑憐躊躇著咬了咬唇，然后說道：“那…就讓我來照顧吧。我…我會盡量將娘娘照顧好的。”

“憐兒姐姐…”曹素素擔憂地說道：“你…不怕嗎？”

“素素…”曹蓉蓉將曹素素拉了過去，厲聲說道：“既然她都答應了，你問這么多干嘛。”說時，又瞅了一眼身前緊張不已的馮佑憐。

“咳咳咳…”珠兒冷冷地咳嗽幾聲，然后說道：“好了，你們兩個隨我走吧。”

“憐兒姐姐，我得空了再來看你。”曹素素說完跟著姐姐離開了黑屋子。

“素素，你自己也要小心啊。”馮佑憐憂愁地叮囑著。只見，明玉輕緩地走近燭臺，小心翼翼地點燃即將燒盡的蠟燭。隨后，明玉又端著蠟燭說道：“你跟我進來吧。”

“是。”馮佑憐緊跟著明玉穿過花廳。內室更是冷風滾滾，鬼影幢幢；破落的蔓紗隨風亂舞，倒影在墻上張牙舞爪，甚是怖人。

“咕…咕…”漸漸地，馮佑憐似乎聽見有人發出呻吟，像是從喉嚨里發出的艱難的呼救聲，嚇得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下意識伸手抓住明玉的衣角，明玉安撫著拍了拍她的手臂，然后將手中的蠟燭放在案臺上。

“咯…咯…”慢慢地，呻吟聲越來越明確，馮佑憐用余光掃視四周，立刻在自己正前方出現一個陌生人影。

“君心…君心…”人影亂發蓬豎，在雜亂無章的黑發中隱隱約見呆滯的目光，就是她，神情游離地喃喃自語，嚇得馮佑憐一怔一怔地。

“娘娘，你今日胃口可不好哦。”明玉簡單地收拾著人影旁邊的食物。馮佑憐驚愕地盯著這個瘋女人周圍，不但是一片狼藉，而且散發著惡臭的氣味，令人聞之作嘔。

“娘娘，皇上為了能更好的照顧你，特意賞賜你一名宮女。”明玉溫和地說道：“你看…”明玉指著呆愣的馮佑憐，一邊對著瘋后說道：“她叫馮佑憐。”

瘋后機械似地抬頭，與馮佑憐對視幾秒。猛然間，瘋后像是受了驚嚇，從坐著的床榻上跳了起來，沖向毫無準備的馮佑憐。猝然抓住來不及反抗的馮佑憐，一邊咬牙切齒地罵道：“你這個狐貍精，我要殺了你，咬死你，咬你…”瘋后一口咬住馮佑憐的手臂。

“啊…”馮佑憐被瘋后撲倒在地，另一只手拼命地拉扯瘋后。趕來的明玉一邊使力分開兩人，一邊喊道：“娘娘，娘娘，你松口啊…娘娘…”

殷紅的鮮血從衣袖中滲出，疼得馮佑憐雙唇直哆嗦。明玉見勢只好敲打瘋后后背，不一會兒才將瘋后打昏過去。

“怎么樣了，你還好吧？”明玉緊張地撲上去，說道：“快，去我房間，我給你上點藥。”

驚魂未定的馮佑憐抽泣著點了點頭，看了一眼睡在地上的女人，灰溜溜地跟著明玉消失在黑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