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瑯,琳瑯!”...
“沒等到你娶我卻等來了你將我府上血染十里,你不知道吧,那天你最愛的那棵桃花樹都被血染得通紅。”
琳瑯披頭散發(fā),穿著一身紅色嫁衣,那衣服上的顏色早就分不清是血還是嫁衣原本的顏色了。
雪白的小臉也被血漬染的通紅,兩只眼睛里流露出來的是猩紅的仇恨的淚珠,她拿著長劍,紅色的繡鞋踩著一個個被血浸泡的通紅的尸體,一步步靠近眼前的男人。
今日是他的喜宴,而他的新娘現(xiàn)在正被琳瑯提在手里,那顆腦袋,是他今日的新娘。
琳瑯將那顆腦袋扔在男人腳下,
“喻景,好好看看,你的新娘!美嗎?”
男人步步向后退著,面目猙獰,
“你下手也太狠了!衛(wèi)琳瑯!毒婦!”
“毒婦?喻景,你屠殺我府上老小的時候怎么不覺得自己惡毒啊!
你這新婚的娘子教唆你要將我剜去雙目的時候,你怎么不說她是毒婦啊?我今日也不過是將你們對我做的事對你們做了一遍而已,怎么換成是你,你就受不了了呢?”
“衛(wèi)琳瑯,我要你死!”
男人說著,撿起地上的劍朝琳瑯刺了過來。
“啊——”
琳瑯尖叫一聲,從夢中驚醒。
她睜開眼睛,看著天花板上吊著的玻璃燈,目光緩緩向下,黑貓臥在她的腳下沉沉的睡著,沒有堆尸如山,也沒有血流成河,這不是那個年代,現(xiàn)在是民國六年,社會政局動蕩,風(fēng)雨飄搖,帝國列強對天朝虎視眈眈,而現(xiàn)在離那個時候已經(jīng)約莫有六七百年的光景了。
可她卻總是時常夢到當(dāng)年的事情,在這六七百年里,她已經(jīng)忘了很多事情,她甚至都忘了,原來她姓衛(wèi)啊!
可是卻唯獨忘不掉他,那個讓她又愛又恨的他。不知道,他輪回了多少世了,現(xiàn)在又在哪里以另一個身份怎樣的活著。
琳瑯突然覺得她的神真殘忍,當(dāng)年她所愛所恨之人,皆已不在身邊,而只有她依舊活在那一世里,逃不掉離不開。
“喵嗚喵嗚”
天邪許是察覺到琳瑯醒了,便趴在琳瑯腳下叫了起來。琳瑯伸出手將它抱在懷里。
“你在我身旁約莫也有兩百多年了吧?”
“記不清了。”天邪回答。
“你還能記得清你第一任主人的樣子嗎?”
“兩百多年了,誰還能記得清模樣啊,不過我倒是能嗅出他的味道。只是,這兩百多年里,遇見的每一個人都不是他。”
天邪說著,像是琳瑯的問題勾起了它的回憶,黑貓的眼角漸漸有些濕潤,扭了扭身子在琳瑯懷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又將腦袋藏進(jìn)毛茸茸的前腿里,再沒出聲。
天邪雖修成了妖體,可是兩百年前琳瑯遇見他的時候他已經(jīng)奄奄一息,琳瑯用了法力將它的命吊著,它才能活到今天。
本來,當(dāng)時的琳瑯也不想救他,可是看著這只小黑貓奄奄一息的倒在她的腳邊,用乞求的眼神看著她時她便心軟了,琳瑯想它這么想活著一定是有什么未完成的事情吧。
琳瑯看著懷里的黑貓,又沉沉的閉上了眼睛。
時間又倒回到六百多年前。
偌大的府邸死氣沉沉,琳瑯身上的白衣被血染的通紅,放眼過去,院落里的尸體縱橫交錯,死尸鋪成了一條肉路,寂靜的可怕,院里那棵櫻花樹被血灌溉變成了紅色。
“哈哈哈”
琳瑯看著眼前的景象大笑了起來,
“喻景,你好樣的!”
滅門之仇怎可不報。
七日后就是你大婚的日子,喻景,你等著我,我將在你大喜之日,親手為你送上賀禮。
那日滿城都是喜慶的顏色,喻府娶親,娶的是曲府的千金曲柔,聽說這位千金是個美人,提親的人都快把府邸的門檻踏破了,可她卻看上了神醫(yī)喻景。
這喻景有一位青梅竹馬,他的醫(yī)術(shù)就是跟那位姑娘她爹學(xué)的,本以為這兩人會交百年之好,可竟沒想到半路出現(xiàn)個曲小姐奪了喻景的心,也算是兩人有緣,竟成了婚。
倒是可憐了那位姑娘,聽說前幾日遭遇匪徒,府上人全被滅了口。
喻府里請來奏樂的人還在吹個不停,那位新娘子與喻景拜過堂之后被送入洞房,坐在床邊等著新郎來為她掀蓋頭。
屋內(nèi)的門開了,有人走了進(jìn)來,曲柔抵著頭看,一雙紅色的喜鞋出現(xiàn)在眼前,她害羞的叫了一聲
“相公”,
只聽見來人輕笑了一聲,說:
“曲小姐今日很美。”
話音一落曲柔的蓋頭便被掀開來,曲柔看著眼前的人,瞪大了眼睛,
“你竟還活著!”
“我當(dāng)然得活著,我怎么能錯過你們的大喜之日呢!我是來給你們送賀禮的啊。”
琳瑯步步逼近曲柔,曲柔驚慌的推開她,喊到:
“喻景,喻景救我!”
邊喊邊往外跑,琳瑯手里提著劍向曲柔砍去,一刀砍在了她的腳腕上,斷了她的腳筋,曲柔瞬間倒在地上,用手撐著地,拖著兩只斷了的腳向門口爬去。
“跑什么,曲小姐,都說了我是來送賀禮的,大家都是舊相識了,喻景大婚我怎么能不給他帶點東西呢?”
琳瑯笑著蹲下來。
“你,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
琳瑯看著曲柔大笑了起來,接著收去臉上的笑容,揮著長劍砍向地上的人,手起刀落,曲柔的頭瞬間和身體分離開來,咕嚕咕嚕的滾到了另一邊。
看著地上破碎成兩半的人,琳瑯用手捂住嘴,輕聲呢喃到:
“本來還想讓你多活一會,誰叫你急著想知道我要干什么,哈哈,那就只好把你的頭送給他了!”
夜色漸漸變得濃郁,等喻景反應(yīng)過來時,活生生的人已變成滿園尸體,殺紅了眼的女人手里提著一顆腦袋朝他一步步走來,他認(rèn)出了她,滿眼驚訝,
“喻景,我來給你送賀禮了!”
哈哈哈,喻景提著劍向琳瑯刺去,霎時,他的身體被貫穿了,明晃晃的劍刺進(jìn)他的身體,血從劍上滴落下來,琳瑯從懷中拿出一卷醫(yī)書,放在他手中,
“你想要的不過就是這卷醫(yī)書罷了,你告訴我就好了,我給你啊,不過一卷破醫(yī)書而已!哈哈哈,哈哈哈…”
懷中的男人漸漸沒了生氣,琳瑯站起身來,看著滿是尸體的院落,這些人都是她殺的,她報仇了,可是怎么不痛快呢?
琳瑯穿著染了血的嫁衣,向外走去,一把大火燒了整個喻府。
她去了曲家,她覺得自己好像一個殺人魔一樣,屠盡了喻曲兩府,一人不留。
“滿意了嗎?”
琳瑯回過頭,說話的是一個身穿玄衣的男子,她搖了搖頭,玄衣男子看著火光中的府邸,說:
“你聽見了嗎,那些冤魂在哭訴。這些都是你造的罪孽。使得他們難以輪回,無法擺脫死亡時的痛苦。”
“與我何干!”
“冥頑不靈。今日起,你便要為你所做的一切而贖罪,你將不老不死,直到你罪孽消除的那一天。”
玄衣男子漸漸消失在琳瑯面前。
憑什么?我要為他們贖罪,他們該死啊!
淚水從琳瑯的眼角劃過,琳瑯又醒了,很久之前的事了,卻總是出現(xiàn)在她的夢中,她日復(fù)一日的活在那日的情景之中,永遠(yuǎn)活在那一世,琳瑯不知道那位玄衣男子是誰,可能,那大概就是他們所謂的神吧。
“喵喵…”
天邪還睡著,嘴里發(fā)出聲響來,可能是做了什么夢了吧,琳瑯想。月色漸漸變淡,太陽依舊升上來,又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