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一夜行動,東瀛人已基本失去對津門的布局控制。雖然仍是避免不了少許潛藏起來的間諜人員,但這點問題基本可以忽略不記。
可惜軍艦被突襲后,船身難免有被炸藥桶損壞的地方,需要找專人修補。
另外就是此戰中死傷的人員,需要盡快處理善后事宜……
至于溫謙,這幾天終于湊齊了鑄造工藝團隊,開始研發莫辛連發步槍。當第一支步槍成功制作出來后,溫謙拿著測試了一下正版與翻版的區別。
大概是有工藝圖紙加成的緣故。
手感與準度基本沒太大差別。
甚至在工藝細節方面,有些地方的小改動還優勝于原版。
接下來只要按照模具批量生產,第一批精武英雄會的人,就能人手一份用上了。
一周后,黃飛鴻再度駕駛著軍艦趕回。
經過鄧世昌等人的幫忙,找了百余名曾在一家船政學堂的同窗,還有一些抽調過來的專業水師人員。
溫府大廳內。
“噸噸噸噸……”
黃飛鴻猛灌下幾口茶水之后,這才舒緩了一口氣,從懷中拿出一本名單冊放置在桌上。“溫老弟,這是此次軍艦人員布置名單與他們的詳細信息,你看一眼。”
兩人經過幾次合作共事之后,彼此之間的關系都是拉近不少。
此時皆以兄弟相稱。
溫謙展開名冊認真研讀起來,隨口問了一句。“這些人以前上過軍艦嗎?”
“其中大部人目前就在廣,東水師輪班任職,是鄧世昌專門托關系抽調而來。”
黃飛鴻顯然是提前做過功課的,此刻侃侃而談道。“剩下的部分,則是近幾年船政學堂的同窗,嘗試過水上船艦作戰訓練,但還沒來得及親自上戰場。我之所以晚歸兩天,就是私下去調查了一番。每個人的身世背景都沒有什么問題。”
溫謙又翻了幾頁,在名單冊中又看到幾位略有眼熟的名字。
有鄧世昌身邊的副手將領。
也有幾名海戰老將。
只是在衰敗的歷史長河中,他們顯得并不那么鮮明。
“黃老哥不愧是曾經做過將領的人,如此安排甚好!”
溫謙將手中名單翻閱一遍后,最終頷首道。“而且這部分新兵剛從船政學堂畢業,正是一腔孤勇熱血的年紀,或許在這次軍艦出戰時,會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另外統帥十艘軍艦的將領,我已擬定了一個名單,溫老弟不妨看看。”
黃飛鴻說這將另一份名單擺放在桌上。“溫老弟,我畢竟只是一屆武師,開軍艦這種事并不適合我。”
對于此事,溫謙并沒有繼續強求。
像使用飛鉈還是步槍這種事,算是興趣愛好,可以培養。
但是愿不愿意開軍艦?這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這屬于人生目標大方向選擇,溫謙也沒辦法勸。
用一個不恰當的比喻:就像一個人夢想當廚師,但是家里逼著他當了醫生。雖然同樣是動刀的工作,但工作性質差太多了。
你總不能指望著醫生動刀的時候,心里還想著食材的事不是?
…………
此時的寶島之上。
一行模樣看上去風塵仆仆的官兵走在街上。
目光所及皆是破敗不堪的場景:即將倒塌的房屋,斷掉半截的樹木,抱著孩子倒在血泊中的婦人,失聲痛哭的老人,還有的尸體被倒塌墻土與破碎的瓦缸遮蔽……
“咳!咳!”
為首的官員目光掃視了幾圈,神情難掩悲痛,重重咳嗽了幾聲,聲音沙啞地向身后部將詢問道。“朝中有回信了嗎?”
此人正是目前鎮守寶島的派遣官員,黑旗軍·劉永福將軍。
“回大人的話。”
部將抱拳當即回復道。“只有張總督與中堂大人回信了。”
劉永福神情中隱隱有些期待,但更多的是擔憂與遲疑。“你說說看。”
這些天來,他在這里看到了太多苦難,單憑一己之力難以支撐,已經多次向朝堂中官員求援,可基本都是石沉大海,了無音訊。
“中堂大人勸您放棄寶島,速速回防京城。還說劉大人您為人不夠圓滑機敏,不知道孰輕孰重,京城才是此前形勢的重中之重……”
“罷了!”
劉永福重重嘆了一口氣。“張總督那邊呢?”
“張總督沒有明確表態,但拒絕了您求援一事。”
部將單膝跪下,聲音顫抖地問道。“大人,我們黑旗軍與當地民兵這幾天皆是死傷慘重,倘若東瀛軍隊再派兵來犯,我們接下來該當如何應對?”
“當年左宗棠總督抬棺收復伊犁,以命相博,最終不負眾望,得償所愿。我劉永福又豈是貪生怕死之人!?”
“況且寶島乃是我國重地,一旦此地若被列強所奪,那從今往后,國土之中豈有安寧之日?”
劉永福又重重咳嗽了幾聲,面色顯現出不健康的蠟黃色。“本月我已三次向朝堂之上求援,只是并未得到任何肯定回復。可即便沒有援軍,我亦決定守至最后一刻!爾等身為黑旗軍一員,可敢隨我一同履行諾言?”
“黑旗軍,王虎!”
“黑旗軍,趙凌汛!”
“黑旗軍……”
身后部將皆是跪下領命,異口同聲道。“但聽將軍軍令!”
混著黃沙的風吹過部將手中紙張,那是一封劉永福尚未寫完的信件,紙上夾縫中漏出【縱使片土之剩,一線之延,亦應倉促,不命倭得!】的字眼。
雖然眾人意志堅定。
但隨著遠方的城鎮中,又是響起“轟隆隆”的炮聲轟鳴,本就岌岌可危的房屋徹底倒塌。
眼前街道的慘象,耳邊民眾的慘嚎聲。
“蒼天在上!誰能來幫幫我……”
看著這片破敗不堪的街道上,劉永福身形一晃,差點歪倒在地。
年邁多病,再加上多年來身上的舊疾,還有最近一段時間以來的鏖戰,明顯讓他身體有些吃不消了。
“劉將軍!”
“劉將軍,千萬保重身體!”
身旁幾名部將看到老淚縱橫向天祈求的老人,皆是面帶哀色。
以如今清朝岌岌可危的形勢,四處一片狼藉,每個地區都自顧不暇,他們又能指望得上誰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