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會不會這小孩是李景隆推在幕前,用來迷惑我們的幌子,其實背后另有高人?”張玉沒有被朱高煦的話影響自己的判斷,面色凝重地說道。
“我也有此懷疑……”朱棣點了點頭。
一個十歲的孩子,毛都沒長齊呢!還練兵?開什么玩笑,就算是天才,生而知之,練兵也要經驗的積累,不是看兩本兵書戰策就能搞定的!
“父王,大明能打仗的將領,用手都能數得過來,哪個是父王的對手?再說了,我們北平城城高池深,乃是數一數二的雄城,就算是對方善于攻城,不付出十萬、二十萬的人命,也拿不下來!”朱高煦又開始嚷嚷起來,說道,“現在我們卻在討論一個小屁孩,這要傳出去,會動搖軍心的!考慮那么多有什么用?還是那句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朱高煦這話并不是胡咧咧,朱棣害怕平虜大軍中的小孩,如果這個消息真要傳出去,讓三軍將士怎么看朱棣?誰還會對靖難有信心?一旦沒了信心,誰還會跟著朱棣?
“高陽郡王此言有理!”朱能點了點頭。
朱棣也點了點頭,說道,“不管對方有什么厲害的人物,總之一句話,你們只要將城守住,我盡快說服寧王出兵,到時候我們合兵一處,就不怕朝廷的大軍了!”
朱高熾等人紛紛點頭應是。
將朱高熾等人支走,朱棣看了看張玉,說道,“世美,你跟草原的部族還有多少聯系?”
“殿下,您這話是什么意思?”張玉聽了朱棣的話,有些不解的問道。
“本王想了一下,就算我能說服寧王,加上寧王的三個衛,我們也就只有五萬多人,依然沒有辦法抗衡朝廷五十萬大軍!”朱棣略微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而且朝廷援軍源源不斷,我們的士兵,死一個就少一個……”
張玉聽了朱棣的話,也明白了朱棣的想法——朱棣想讓自己幫他從草原各個部族“借兵”!
張玉曾經是蒙元樞密院知院,位高權重,跟原來蒙元下面的各個部族打過交道,熟悉人頭,如果到草原上借兵,朱棣手下人中沒有人能比上張玉。
“殿下,臣離開草原已有十余年,現在還有聯絡的人并不是很多,交情……”張玉略微思索了一下,嘆了口氣說道。
張玉是洪武十八年投降大明的,現在是建文元年,十三年過去了,物是人非事事休,誰能賣他這個面子?張玉心里也沒有把握!
“這點我也知道,其實,世美,你多慮了!”朱棣笑了笑說道,“草原上的部族凡事都講求利益,只要利益給足了,我想他們不會在意跟你有沒有交情!”
“嘶~~”聽了朱棣的話,張玉倒吸一口涼氣,想了想,說道,“不知道殿下能給草原上的部族什么?”
“整個關外!如果他們能助本王靖難成功,他日本王愿以整個關外酬謝相助之恩……”朱棣咬了咬牙,說道。
張玉沒想到朱棣竟然開出這么大的籌碼,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想明白了。
如果朱棣靖難成功,就算把關外土地先讓給草原部族,然后尋找個借口再把那些知情人滅了,拿回草原來就行了;如果靖難失敗,朱棣肯定身死道消,草原怎么樣?關他何事?
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
想通了這一點,張玉點了點頭,說道,“殿下,我盡快想法聯絡草原部族!”
“此事有勞世美了!”朱棣見張玉同意,臉上露出喜色,說道,“若他日孤能靖難成功,必不負世美!不負張家!”
這是承諾,有了這句話,將來張家加官晉爵不是夢。
“屬下當盡心竭力,不負殿下所托!”張玉趕緊起身,抱拳說道。
歷史上,朱棣靖難成功之后,以國家經歷戰火,需要休養生息為由,將所有長城外的衛所全部撤回長城以內,大明的實控領土縮小了幾十萬平方公里。當然,在史書上記錄卻是大明多出了幾十、上百個羈縻衛所。
有些時候,歷史就是這么諷刺!
不過,歷史是勝利者書寫的,當然要為勝利者粉飾太平,增添功績,這也是人之常情。
朱高煦和朱勇兩人出了銀安殿,去了軍營。
朱高熾則去了王府的佛堂,姚廣孝正在佛堂念經。
姚廣孝是慶壽寺主持,朱棣起兵靖難后,就將姚廣孝接進了王府,一來是為了隨時可以跟姚廣孝請教方略;二來是為了保護姚廣孝,畢竟北平城中還有隱藏的朝廷奸細。
朱高熾給姚廣孝行了一禮,然后坐到姚廣孝身邊,將剛才朱棣的安排告訴了姚廣孝。
“大師,我有一事不明,想請教大師!”朱高熾臉上略帶疑惑,說道。
“世子有何事不明?”姚廣孝停下念經,看了看朱高熾,端起茶壺,倒了兩杯茶水,說道,“世子請!”
“多謝大師!”朱高熾接過茶水,說道,“大師,十七王叔在關外,帶甲之士八萬,革車六千,乃是諸王中實力最雄的藩王,父王想要跟他聯合,那么靖難大軍未來以誰為主?而且大寧府距北平城有八百多里,中間阻隔千山萬水,如果有事發生,不能相互支援,父王與寧王叔結盟,有何意義?難道就是為了借點兵……”
朱高熾竹筒倒豆子一般,提了很多問題。
“世子能有此問,說明世子靜心思考了,這很好!”姚廣孝淡淡地笑了笑,說道,“但殿下這么做,必有深意!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跟寧王借兵的方略是姚廣孝跟朱棣討論了好幾天,才確定下來的,此事事關重大,不能告訴任何人。
哪怕朱高熾是世子,也不行!
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失其身,幾事不密則成害。
看到姚廣孝這副態度,朱高熾也明白了,這其中肯定有不方便自己知道的內容,于是轉頭向姚廣孝請教起守城方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