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鄭吒兩眼茫然，渾身肌肉猛然暴起。

手中持著特制的長矛，血能灌輸其中，牽引爆炸，猛然投擲而出。

轟隆隆！

空氣悲鳴，長矛之尾一圈又一圈的音爆氣障，如同環節加速，剎那間便命中了那極似伽椰子的心臟。

爆炸的力量一瞬間釋放開來。

仿佛能夠摧毀一切的能量，將如血肉般，但卻非血肉的心臟外殼徹底的泯滅。

核心之處，如同洛秋小腹處那安靜下來的淵暗之核一般的淵暗，像是黑泥，又像是粘稠的石油。

部分在長矛的最后爆發下泯滅掉。

但絕大部分，卻是因為心臟外殼的破損，然后擴散開來，浸潤到了整個融合怪物的軀殼當中。

就好像……

八尺大人的第二形態！

洛秋雖然在融合怪物的體內，但也是一瞬間就感覺到了不好，小腹處的淵暗之核發生了輕微的暴動，差點讓他整個人從小腹處斷成兩截。

濃稠如黑泥的物質能量涌現，向著融合怪物的體內鉆進去。

相互糾纏，融為一體。

莫名的，洛秋有一種心慌的感覺，就像自己在締造什么難以想象的怪物一樣。

……

人工生命工程-環界項目實驗室。

楚軒（？）推了推眼鏡，數塊巨大顯示屏此時正在播放畫面。

左側是龐雜的數據流，0與1糾纏不休，無休無止的流動下去，最后形成了無法想象的惡性數據。

右側，則是正在與融合怪物戰斗的中洲隊。

此時正是洛秋體內淵暗之核暴動的時候，左側顯示屏的數據雜亂程度開始成指數的增長。

“楚軒！”

張杰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

數據流從USB接口涌出，結合周圍資訊，張杰的形體逐漸完整。

他緊緊抓著楚軒的衣領，惡狠狠道：“現在把程序中止，洛秋會死的！”

“無法中止。”

楚軒平淡道：“強虛擬現實環界，此時已經獨立了。”

“獨、獨立了？”

“你以為我這些天在做的是什么？”楚軒眼鏡莫名的反光，“現實的環病毒，在四個小時前，我就已經解決干凈了。

利用二見馨的基因數據逆推，培養殺毒程序并物質化，并通過環界項目當初遺留的世界權限，我已經將程序擴散全世界，在現實中徹底終結了環病毒。”

“所以你……”

“八尺大人還有后續的變化，都是我預設的惡性數據。”

楚軒說出了真相：“對于環界，歷史是不可改的過去。但架構在虛擬現實之上，歷史不過是預設的背景故事罷了。

雖然環界的歷史本質是對現實的即時演算，但說到底，還是背景故事，一串代碼。

我在名為‘歷史’的過往數據中插入了倉橋有里與高木玲花的虛擬數據，并借助環界的即時演算功能，補全程序，達成了實驗的第一步。

在那之后，我就開始在歷史中插入了惡性數據。”

他并沒有笑，沒有那種得意洋洋的大笑，但張杰不由打了個寒顫。

“也就是說……”張杰吞了口口水，“都市傳說，都是你打造的？”

“某種意義上，可以這么說。”

楚軒一推眼鏡：“虛擬現實的歷史并非封裝不可動的代碼，我只需要插入，然后等待環界的自我即時演算即可。即時演算之前，都市傳說只是虛幻的都市傳說。即時演算之后，虛幻便成了真實。

只可惜，到最后，真正形成了惡性數據程序的不過寥寥幾個。

但，也足夠了。”

他看向屏幕：“惡性數據，結合環界本身的即時演算，以及bug程序——山村貞子、伽椰子。

此時此刻，整個環界成為了一個獨立運行的，滅世危機。”

張杰明白他的意思。

洛秋體內的惡性數據是個引子。

但當這個引子與特定的程序結合以后，就會對整個環界進行復寫更改。

指數增長并自我繁殖強替的咒怨程序。

橫跨虛擬現實與當前現實，能夠實現數據與物質交換的貞子程序。

倉橋有里，高木玲花。

借由環界即時演算成功的虛擬生命，并被楚軒逆轉錄到了現實之中，復制數據，克隆了數千萬份，分布世界各地，成為了環界項目對外開源的數據接口。

只要最后一步達成，重生的惡性程序貞椰子就會通過數千萬個數據接口，從環界復寫到現實當中，化為真實。

然后，就是淪為靈異鬼怪的現實地獄！

這是絕對無法避免的最大弊端，但相應的，難度的拔高，中洲隊如果能夠渡過難關，甚至是把那個融合怪物解決掉。

說是一波肥，也不是沒可能。

但前提是能夠解決掉。

“這就是你的計劃？”

張杰揪著楚軒的衣領，感覺自己的怒火已經快要爆表了：“那最后要怎么收場？

整個中洲隊都會因為你的計劃團滅！”

“我說過，我有五成的勝算。”

楚軒發出了經典的“五成”勝算論：“你該回去了，不是嗎？引導者張杰。”

“你——”

“現在開始，對洛秋進行隊長認證吧。”

他將張杰的手打掉：“你比我清楚，洛秋早就能開基因鎖了。只是C級的血統，當時通過潛能激發，就能夠達成血鬼術的雛形，原因是血統特殊嗎？

并不是，是因為基因鎖。”

楚軒別過頭去，看著顯示屏：“其實，你們對洛秋有一句話說的很沒錯，他太沒自信了。

實在是有趣，僅僅因為不自信，竟然連基因鎖都無法開啟？

果然，怪不得會……”

他后面的話沒有說，張杰也聽不明白。

但是，他卻很清楚一件事：“洛秋沒有解決這一切的辦法，他的實力很強，哪怕我對他進行隊長認證，也不過是開啟一階基因鎖。

僅僅是基因鎖一階，沒有用的。”

“這不過是表面計劃。”

楚軒看向張杰：“資訊統合思念體……主神從不發布必死的任務，對于有天賦的存在，它也不會給予必死的可能。

這是它留下的一線生機？

不，如果不到這個特殊的世界觀，哪怕是這個強化也是沒有意義的。

所以說，還是……”

“喂喂喂！”張杰額頭皺的厲害，“我算發現了，你和洛秋那小子有一點挺像的，這說話留一半都是跟誰學的？

我就一大老粗，聽不明白你潛臺詞！”

“凡人的智慧。”楚軒嘆了口氣，“不過聽不懂，現在也有好處。”

他道；“回去吧，在這個特殊世界觀里，你可以活下去，洛秋也跟你說了，照著做就是了。只不過，有些東西終究是要舍棄的。”

“舍棄就舍棄吧。”

張杰大笑：“只要娜兒，還有我現在這個強化和念動力都在，那就好了，其他的全丟了完全沒事。”

他大笑著，整個人化作了資訊情報，順著接口回到了“環界”當中。

楚軒看著顯示屏，默默不語。

良久：“伙伴啊……

洛秋，鄭吒，希望下一回，你們能夠讓真正的我明白，什么是伙伴。”

鮮血流了出來。

楚軒的全身上下，都在流淌著鮮血，從毛孔溢出來，就像是要崩潰了一般。

他伸出有些哆嗦的手，在鍵盤上反復敲擊著，留下了最后的訊息，并且進行了程序封裝。

“我是楚軒……也不是楚軒……”

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洛秋，鄭吒，謝謝你們……這是我最后的助力了。”

無法中止的程序嗎？

張杰，我騙你的。

……

噗——

鮮血噴濺而出，趙櫻空整個人被打進了地面里，脊椎都斷掉了。

淵黑與蒼白結合，像是觸手，又像是舌頭的肢體將她給抽了出去。若非是解開了基因鎖，及時的卸力，那就不是斷掉脊椎那么簡單，而是整個小腹都被抽成血霧。

“又強了！”

她看著那個胸口處蠕動恢復的怪物，心頭掂量。

這個怪物的力量增長簡直不現實，就像是有游戲里的怪物，隨便更改個數字，然后成倍增長一般。

打不過！

現在怎么也打不過的樣子啊！

那觸手般的肢體再度砸落，趙櫻空卻無法躲避，斷掉的脊椎讓她無法指揮下半身。

要死了嗎？

可惜，還沒有殺掉那個男人……

當！

陰影落下。

手中持著蓮花圣杖的詹嵐擋在了她的面前，兩條手緊握圣杖，撐住了那條肢體。

“櫻空妹妹，可不要放棄希望啊。”

“詹嵐姐，你在這，那……”趙櫻空可記得詹嵐的任務。

她要是在這，那么零點那……

詹嵐笑了笑：“我說，妹妹，你也要相信自己的隊友啊，哪怕他們還沒有強化。”

嗖！

高斯子彈瞬息即到，強大的力量直接打斷了這根觸手。

狙擊點處。

張恒和零點并列，看向了融合怪物的方向。

零點打掉了那根觸手，重新裝填子彈。

不多了啊。

靈類高斯子彈并不多，他必須將攻擊用在最合適的地方。

張恒抽箭速射。

他的箭很準，很快，這些經過詹嵐短暫附魔的箭矢是能夠滅殺尋常且弱小的靈體的。

當然，他只是滅殺很少的一部分。

至于大頭……

“啊啊啊啊！！！”

齊騰一慘叫著，頭發一根接著一根的變白，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

如無意外，在十五分鐘之后，他就會耗盡自己的全部生命力，倒在地上，化作一具干涸的尸體。

他的手中是那卷佛經。

佛經之上，洛秋交給他的那支肋骨罐此時處于一個半打開的樣子，一只手伸了進去，浸潤在血液中。

齊騰一知道，現在是九死一生的時刻，整個中洲隊的主力都是要上場的。

如果是之前的方法，不過一擊之力，對戰局其實無意義。

所以……

他想到了一個邪道的用法，從墓地傳說中摸索過來的。

以血養血！

洛秋的魔力是什么，齊騰一之前問過，是經過精煉的生命力。

雖然這個肋骨罐里的血少得可憐，魔力不多，也沒有魔術回路來進行精煉。

但是啊，洛秋的血就很簡單嗎？

別忘了，他現在是對尋常生物，只需要觸碰，就能夠汲取生命能量的吸血鬼與鬼之結合體！

他的血，也有同樣的能力。

所以，齊騰一將手指伸了進去。

他奉獻了自己的生命能量，以魔力為引子，為佛經供能。

曼陀羅法界自佛經綻放開來，化作防御的結界，將他們籠罩其中。

璀璨鎏金的光，慈悲的佛光，此時帶著幾分慘烈血光。

那是齊騰一的生命為之染上的。

他的生命并不如何值錢，他的血從不是神獸的血，更不是什么能夠長生的血，只是普普通通的血。

但，誰說普通的血不能為佛光染色？

尤其是一個為了守護同伴，將生命為之奉上的男人！

中央戰場。

“咳咳咳！”

李蕭毅咳嗽了兩聲，本來只是斷手的那條胳膊，現在也斷掉了。

他問：“帥西，撐得住嗎？”

李帥西啐了一口血，里面混著臟器的器官，一下子就是七八根腎上腺素刺進心口。

一張最便宜的恢復符箓貼在身上，用著氣力罵道：“他奶奶的，撐得住！撐不住也要撐！”

他伸出已經磨沒了手掌的左腕，指著那怪物。

“秋哥還在那呢，老子這命也還在呢，那就沒有倒下的時候。

老子現在可是奧特曼預備役，身為奧特曼，老子字典里從來沒有‘臨陣脫逃’這個詞語！”

“哈哈哈哈！”

李蕭毅大笑著，半張臉的臉皮都被怪物身上的肢體撕扯掉，鮮血淋漓，此時看起來有些猙獰。

“英雄所見略同，但是啊你是預備役中的預備役，這可別搞錯了。”

他伸出僅剩的手，抓住李帥西僅剩的半截大腿：“來？”

“來！”

犧牲的勇氣……

如果是現實的話，我或許沒有。

但是在這里，在中洲隊，哪怕是我這樣的人，那也是有足夠覺悟的！

李帥西最喜歡的奧特曼是迪迦，第二喜歡的，是奈克斯特。

奈克賽斯系列的大電影，那個退化了的諾亞。

并不是因為諾亞奧特曼小號，奧比奧最喜歡的力量，而是因為信念。

信念，真是很了不起的力量。

所以……

光啊！

回應我吧！

李帥西雙目圓瞪，耀眼的光芒從胸口綻放出來，籠罩全身。

皮膚在快速的干涸，然后龜裂，似乎生命力都被轉化成了這耀眼的光，這足以刺破黑暗，帶給世人希望的光。

李蕭毅胳膊上筋肉虬結，青筋暴起。

國術境界的明悟，以及生死一瞬的參透，讓他此時莫名的打開了一扇門。

尤其是李帥西的舉動，更是讓他有了幾分感動。

雙目茫然，仿佛是沉睡在基因之中的本能，與自身掌握的技巧合而為一，對自身全身的每一寸筋肉都有了掌握。

力量凝聚，凝聚，再凝聚！

背上浮現出了惡魔之面龐，驚人如魔神的氣勢與李帥西的光糾纏一體，那光也覆蓋到了他的身上。

踏步，一心同體，燃燒生命的攻擊。

“啊啊啊啊啊！”

兩人咆哮著，沖了上去，同融合的怪物戰斗，氣勢與光、怨念與黑暗的戰斗。

中洲隊的大家都在努力。

為了活著而努力。

甚至是為了隊友的活著而努力。

鄭吒瞪眼欲裂，有血從眼眶滾落，他看著遠處的怪物，三清道符的力量消失殆盡，他又有了一戰之力。

“洛秋，你可別死在里頭啊！”

長矛在手，能量碰撞。

爆炸，開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