佃農們解脫了,而林飛還在發愁。即將到來的冬天和旱災仍需要大量糧食儲備。
他躊躇了一會,現在不能攻打縣城,林飛后面計劃了一個大動作,不想招惹官府注意。他也不想再去逼捐地主老財,韭菜總該讓它長一長。
他喊來狗子去聯絡那個叫葉勇的老財。做商貨運輸的路子野,說不準有路子。
葉老財聞聽大生意上門,屁顛屁顛的來到虎家山。表示他有湖廣糧商的門路。如果量大價錢好商量。聽明白林飛要三百石后(約二十噸)。他痛快報了價。
而狗子馬上拿了賬簿計算,掌管錢糧的他下意識的要算一下成本。果然發現這個奸商有貓膩。這個少年一板一眼的和葉老財討價還價起來。這讓林飛感到欣慰。
最后雙方定好價格。林飛先付一部分定錢。半月后交付。葉老財家在本地,量他也不敢咪林飛的銀子。
葉老財又想起了什么“我聽說蒲城南邊現在不太平,到時候還要林頭領派人接應下糧車。”林飛滿口答應下來
……
半月后,到了約定的日子,楊發派出一甲人手去接糧食。
臨出發時,林飛認出那甲長是跟他進澄城糧倉的老黑臉,笑罵了那甲長一番,叫他不要再貪吃誤事。那甲長憨笑著應了就出發了。
不久,林飛還在給黑臉們上思想課。寨門旁執勤的哨崗發現有殺手隊員躺倒在遠處。忙通知救人。
醫護房內,悠悠轉醒的殺手隊員,向林飛訴說“老大,有人搶我們的糧食。帶隊的甲長怕是已經陣亡了。”
林飛大怒,哪個王八蛋不開眼。居然打劫到我們頭上來了。
后面陸陸續續又回來三個隊員。林飛都問了一遍,才了解事情經過。那甲長帶隊接糧,回程途中遇到馬匪,有四十多人,上前就動手,猝不及防的隊員們連續被砍倒。
馬匪縱馬追擊,殺手隊員跑不脫,眼看就要全軍覆沒。是甲長驅牛車堵住了一個山坳,自己孤身殿后。這些隊員都是翻山坳跑回來的。那些糧食也被馬匪劫走了。
其中一個隊員對著林飛痛哭。“甲長最后讓我們往前走,別回頭,一定要把消息帶回虎家山。”
林飛沉默了下,問清楚了地方,帶上楊發這隊殺手隊急急趕去。到了地方,楊發先找到了殺手隊員的尸體。他看完鐵青著臉回來“老大,你還是別過去看了”
執拗的林飛還是上前挨個查看陣亡的殺手隊員。隊員們死狀可怖。腳上還有勒出的紅印,看上去卻是被馬匪用套繩圈住,拖行虐殺的。
再往前走去,林飛看到了那個甲長。他胸受數創,已經只有一口氣了。
見到林飛前來,他緊緊抓住林飛的手臂。口吐血沫,喃喃的想說什么,卻又是咳出一口血,什么都說不出來。
林飛反手抓住甲長雙手“好兄弟,你是好樣的,沒有給我們乞活營丟臉。你放心,我不會讓兄弟們白死的,我一定宰了那個匪首!”
甲長走了,眼神安詳。林飛輕輕的拂過他的雙眼。沉默著。人在憤怒到極致時,是冷靜的。
楊發痛哭“是我害了你們啊”。
林飛安慰“不是你的錯,這種事誰也料不到的”他以手撫面,掠過堅硬的胡茬。沒有留下一滴淚水。
眾人收斂了殺手隊員們的遺體,帶回虎家山下葬。
鄭彥夫詢問林飛“會不會是那葉老財,外通馬匪。”林飛思考一番“應該不是,這對他沒有任何益處。銀子也沒還沒兩清呢。”只說讓鄭彥夫去尋馬匪。
當日,憤怒的夜不收四出,搜尋馬匪的下落,林飛再次交代,以安全為第一位,不要暴露行蹤。
很快,兩名夜不收探明了馬匪的營地,在蒲城西南一處叫八岔村的地方。他們很狡猾的選擇了一處平地,有哨馬游蕩,如遭人突襲可隨時縱馬迂回。
林飛計算了一下自己的戰力。兩個殺手隊,減掉傷亡,能作戰的有八甲人。馬匪有馬,自己沒有,機動力不足的步兵只會被馬匪放風箏。他想不出任何辦法能在平原上以步克騎。
眾人又一次議事時,咬牙切齒的林飛公布了自己的計劃,他沉聲道“看來,只能再讓他們搶一次了”。
……
“當家的,官道上又有人運糧”有手下來找馬匪頭子
匪頭大喜“這是哪來的傻狍子,守株待兔還能來兩回的?”留了兩個人看家。他呼哨一聲,帶其余馬匪呼嘯著沖出營地。
這伙馬匪們身材瘦削,上穿棉甲,腿上有皮套,背后的武器五花八門。身下的馬兒倒是挺高大。他們原是萬歷年間援遼的兵丁。薩爾滸之戰大敗時,兵敗如山倒,將官大人們跑的飛快。他們便搶了官馬逃出生天,一路逃亡回鄉。多年來四處游竄,最近跑到了這蒲城地界,不知此處深淺,見人就搶。
遠遠的,匪頭看到那隊糧車,押送的又是穿紙甲的黑臉漢子。匪頭以為是哪處的山匪,不以為意,黑吃黑太正常了。
馬匪們縱馬狂奔,追上了車隊的尾巴,砍翻了兩人,搶下一車糧食。其他驚慌的黑臉驅趕著牛車奮力前行,進到一處山谷中。
眼見前方是個山口,馬匪們停住。有手下勸匪頭“當家的,這地方看著有點邪性啊。要不這次算了。”
“我們這么多人馬,怕甚啊”匪頭到底還是受不住誘惑,帶領眾匪進入山谷
待最后一人進入后,突的殺聲四起。卻正是林飛帶著殺手隊在此埋伏。
有那殺手隊員用糧車把山口堵住。山口兩邊的殺手隊,在種光道和楊發的帶領下列陣而出。每甲人馬突上。一伍持長矛在前,另一伍持腰刀,尋機就要砍那馬腳。
“不好,有埋伏。”驚慌的馬匪先往前了一段脫離殺手隊,但是左沖右突也沒找到別的出口。
眼見也跑不脫,匪頭聚集身邊馬匪高呼“要拼命了,并肩子上啊!”想要沖開出口。馬匪們手持樸刀,呼嚎著沖上前去,壯若癲狂。這是他們最后的反撲。
殺手隊員均抬起地上長矛以尾杵地,矛頭對準馬匪。他們心中都是騰騰怒火,也不后縮。
交鋒的一刻,敢沖上前的馬匪都變了穿串葫蘆。不愿沖長矛的馬兒往兩邊跑,繞了一圈又把馬匪帶回山谷中。殺手隊員沖上前,挨個結果了他們。憤怒的隊員們一個活口也沒留。
眾人繳獲了一些馬匹。又去了那馬匪營地,奪回了屬于自己的糧食。
卻是不久前。林飛定計,再買一批湖廣的糧食。仍然由一甲人馬押送,引誘馬匪來預設陣地。夜不收監控匪營,隨時匯報情況。如今賊人果然中計。
不日,虎家山墳地。四十多顆馬匪首級擺在陣亡者墳前。林飛將一碗酒拋灑在地面上,祭奠亡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