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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09課堂

幾人笑鬧罷了,陸云貞便尋出那本講義,翻開余睟這幾日沒來學的部分,細致的講起來。

余睟同牧野雖不好學,卻從不敢辜負云貞美意,二人俱收斂玩笑,聚精會神的對待。

“這一卷是湯先生堂下所留課業,每個人都要寫,就連著崔銘那份我都是給他留著的,阿睟你且試著寫些,不拘用典。”陸云貞從自己的書箱里拿出一卷軸,細心囑咐道:“謄抄需得用心些,不可叫墨痕污了字跡。”

崔銘這小子,現下還在家中,說是家里的老祖宗有疾,叫在床前伺候著,實際上學里的人哪能不知,是崔家怕他傷筋動骨留下甚么后癥,現下是人參也用,靈芝也用。可寶貝著呢,估摸著過幾日才能復學了。

余睟切了一聲,揭開卷軸,只看一眼,便垂頭泄氣,題目甚難,策文又是他的短處,這策文規矩也多,他文采素缺,平素都是草草了事,消極應付,學里倒是也無甚話可說,策文一道,向來是預備下場科舉的學子更能針砭時弊,文采飛揚。

余睟在學里的名聲,斷不會有人作他科舉之想。

崔銘享福,他煩,著文章,他更煩!

“他若寫不出,必然要惱你。”牧野調笑道:“余二,你當真是,文章平平,字無其二,不知何人才能與你難分伯仲!”

眾所周知,大理寺卿兩子,長子字如其人,溫潤而雅,次子寫字如畫狗,越描字越丑。

挺好的,就是論筆風有筆劃,論結構有筆劃。學里多是飽學之士,不僅館閣體寫得圓潤工整,更有些許于書法一道小有所成的名家名作,余睟這般字跡,放在普通人里算中等水準,若放在國子學里,那便是墊底的存在了。

“你那筆鬼畫符也好來嘲笑我。”余睟指著他扇子上的“鐵畫銀鉤”般的“風流才子”,嘲諷道:“自有那字不好的給我的字墊背。”

字不好的余睟默默收了卷軸,替自己辯解道:“何為筆墨,難道非要如書圣那筆字入木三分,龍臥鳳闕才叫好,我倒覺得,這字只要一筆一劃……哎喲,誰打我爺爺我。”

余睟抱著被打的頭,疼的齜牙咧嘴,雙目環視四周,抬頭便見身后站著一堵人墻。

“咳咳。”嚴肅的訓導司正背著手,手上拿著把黃銅戒尺。

“沒事……沒事。”余睟吃過幾回虧,平素最怵的便是訓導司正的罰人手段。

“既回來了,便潛心向學,你兄長做得鴻鵠,你難道天生便是個燕雀不成?”

這樣挖苦比較的話余睟聽了不下百遍,卻亦知曉司正是好心,只是他尚且不明白世上人人皆望科舉平步青云,可是當權者就算做了進士,那也未必進士者人人皆有鴻鵠之志,安于現狀的燕雀官宦大有人在。

難道及第便是鴻鵠,白身皆是燕雀?

大苑朝尚文卻也惜經世致用之才,除余睟所在的國子學外,還特設有律學、算學、書學、畫學、武學、醫學,統一經由國子監管轄,學內皆實行“三舍升補法”,班級分為外舍內舍上舍三種,如今余睟所在的困學齋有學生三十人,皆為外舍,為便于管理又將舍內分若干學齋。每年外舍升學,至多十取其五。

為官之途只三,一為科舉入仕,二為國子監“進學”,三為恩蔭選官。

兄長雖也曾入國子監進學,卻依然游學江南之地,選擇下場科舉,走的是一條競爭慘烈的青云路。

而他如今天賦平平,余家雖離了本家,卻有父兄在朝,遠離黨爭,可叫他與人相交隨心隨性,父母也不曾盼望他有出息,便是日后成家分府,有母親的庇護,銀錢上也能得一大筆,遇事兄長也會替他出頭謀劃,就余睟目前的處境,無需努力,便是京中許多世家宗室子弟私下雖罵他傲氣無禮,卻也是艷羨的。

他自小沒什么宏愿,只要安定便好。

余睟不覺得自己做得鴻鵠,卻沒反駁,只垂頭應聲:“是。”

提點完余睟這個典型,司正又接著點將一般苦口婆心的囑咐一遍牧野之流,萬不可居末等,丟了講師的臉面。

牧野這廝一時間便成了垂頭的小楊柳,點頭如搗蒜。

學齋之內,訓導司正還在忙著拉浪子懸崖勒馬,一心向學,今日本是湯先生所教的《時論》,但不知為何學齋外候著年過六旬的朱講師,一身繁瑣公服,可憐的拄著竹杖,手持書卷,站的頗為費力。

司正背起監訓滔滔不絕,“各齋生員,每日誦授書史,并在師前立聽講解,其有疑問,必須跪聽。毋得傲慢,有乖禮法……”

“悉聽管教,不得有違。”余睟撐著下巴,搖頭晃腦的跟著背誦,一副焉巴的模樣,“司正,這個我都抄過上百遍了,簡直比我家家規還熟悉呢!”

霎時間,哄堂大笑。

牧野這廝撐著額頭,轉過身來給了他一記看好的眼神。

“只是知曉,遵守否?”

余睟怕他一個倒頭,血灑三尺之臺,手中舉著自己的敬牌,索性耍起了無賴,“知道了,知道了,雙耳知道了,雙目也知道了。”

陸云貞起身,躬身行學子禮,“阿睟此番受教,知恥而后勇,必然嚴以律己,靜修自身。”

姿態謙恭有禮,訓導司正聽的頗為滿意,余家小子雖膚淺張狂,這擇友一道上,時有佳友提點,倒也不失為成才之途。

遂聲愈柔,面色愈佳。

“朱先生今日要教的時論我先前有些疑問。”余睟轉頭起身,雙手攙扶著將年邁的先生請進來,恭恭敬敬的替朱先生斟了一碗茶,這茶原是他用竹筒盛滿,從家中悄悄帶進來的。

訓導司正也不好再逗留課堂,提著黃銅戒尺信步而出,又恐這幫子弟鬧出甚事,便悄悄掩了身,卻并未走遠。

“學貴有疑,學以解惑,果真是長進了。”訓導司正心下甚慰。

朱先生飲了兩口茶,方才坐正,眾人便行師生相見之禮。

“學齋的湯先生先前告假,這些時日學問考較,時文策論,若有不解,課下皆可尋我。”言畢并未多說,便是翻開書卷,講起圣人之言。

余睟心里存了疑,湯先生先前可是刮風下雨從不告假,國子監便是臘月末考之后,他也偶爾在學里整理典籍,有時也整理歷年的試題,待來日課上師生共論,他這樣的先生,日日勤勉,無故斷然不會告假,莫不是時下氣候不定,染了風寒,纏綿病榻?

眼下亦不是詢問的好時候,朱先生也未必是知曉內情之人,余睟方才將心思放回書本。

課上朱先生雖年邁,其講課風格與湯先生這等包容開闊的風格有所不同,學生不必因觀點爭論不休,而是侃侃而談細細道來,山川風物皆在其中,情真意切如春雨潤物無聲。

余睟深覺這兩人各有不同,卻都是德才兼備之師。

“余二,下了學,我帶你去吃席面。”牧野折過頭,一手成空心拳頭,作飲酒狀。

余睟同他眉目傳信,二人一拍即合,面泛喜色。

驚擾了身邊的年書榮,露出頗為盼望的目光,余睟點了點頭,又悄悄瞟了眼陸云貞,當即敲了敲桌子直接拍板替認真聽課的陸云貞做了加入的決定。

偏偏他動靜不算小,引得訓導司正在無人知曉之處氣的錘墻,臉色漲紅:豎子無志,我心憤懣。

帶壞同窗,剛剛到底是誰,誰夸這小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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