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看了看我身后，問道：“小李呢？”

我沒有回答，悶悶地在前面走，那人就在后面跟著。

看這眉眼，應該就是我那素未謀面的二爺。我雖然沒見過他，但爺爺說過他會保護我，我只能姑且把他當個好人。更何況，在這么邪門的地方，我能相信的人本就不多，小李被迫當了人質，李叔又對我，對我們一家子那么好，我也不知如何和他解釋。

我腦子里亂哄哄的，不知不覺下了山，李叔和我爺不知何時已經等在那里。見到我回來，爺爺皺著眉首先開口：“萬象羅盤還在吧？”

“還在。”我點點頭。

爺爺明顯呼出一口氣。李叔不斷向我身后張望，目光中盼著小李回來。

“叔……”我抿抿嘴，不知從何開口。

李叔頹然地搖搖頭，似乎早已預料到這個結果：“小李，他是注定要為這個村子犧牲的……”

“不，小李沒死。”

爺爺和李叔目光如炬，一下子集中在我身上。

“山洞的潭水里封印著一只黑蛟，黑蛟為了得到萬象羅盤，讓小李做了人質。”

爺爺愣了一下，看看李叔，又看看二爺，岔開話題：“蕓蕓啊，這是你二爺，快，和二爺打招呼。”

“二爺。”我低低地向二爺打招呼。這老頭眉眼和我爺幾乎一模一樣，只是身形比我爺大了一圈，頭發全是白的。他看我的目光有些奇怪，看不出是喜歡我還是不喜歡我。

我們四人回了村里，鄉親們已經睡了。安靜的村子里偶爾傳來一聲犬吠和牲畜撲棱翅膀的聲音。

我躺在炕上，瞪著天花板，怎么也睡不著。門吱呀一聲開了，爺爺走進來坐在床沿：“蕓蕓，講講山上的事。”

“小李是被那黑蛟拐走的。”

“我知道。那黑蛟還做了什么？”

“吃了一只蛇妖。出事之前它與蛇妖商量共同謀取萬象羅盤，由它先化龍，但蛇妖用羅盤來做什么，我也不清楚。”

“所以，它是毀約了？”

“算是吧。”我長出一口氣。

“爺爺，黑蛟說三個月之內，我們可以用羅盤換小李。”我看著黑夜中爺爺佝僂的背影說道。

“蕓蕓，給你講講羅盤的故事吧。”他像我小時候一樣，邊用沙啞的聲音講故事，邊拍著我的背。

“這羅盤呢，是妖界的通行證。誰持有它，誰就能召喚妖出來幫助自己。妖界與其他界都不同，他們不認人，只認通行證。所以有一天羅盤易主，他們便不會再幫你了……”

我不知什么時候睡著的，也不知爺爺是什么時候離開的。當晚，我做了個很奇怪的夢。夢里有一面通天的鏡子，鏡子里的我與我本身完全相反。我往東，它便往西，我向它打招呼，它卻對我一頓臭罵。我不喜歡它，想要擺脫它，可它分明是我的一部分。我不知它從哪里來，它卻教唆我去做最惡毒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