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鳥悠真的眼睛微微睜大。

腦子正在瘋狂運轉。

貓屋敷雪……

自己以前原來認識這個女孩子嗎？

沒有印象。

他剛想詢問，卻被她打斷了。

“好，結束。”貓屋敷雪看著手機上的照片，滿意地點了點頭，“待會兒我會上傳到群里的，回見～”

“飛鳥君，如月拜拜～”櫻雅也跟著揮手離開了。

飛鳥悠真還在翻找著自己快要發(fā)霉的記憶，左手處卻傳來了輕輕的晃動。

“那個……手。”

“啊，抱歉。”飛鳥悠真撤開了自己手。

“嗯，沒事。”

皆見如月?lián)u了搖頭，接著深吸一口氣，長嘆了一聲。

“哈啊——終于結束了，累死了。”

“嗯，辛苦了。”

皆見如月背著手，轉過身向著飛鳥悠真，“那個，嗯，謝謝你，多虧了你，總算應付過去了。”

“不必。”飛鳥悠真擺了擺手，“剛剛已經(jīng)謝過了。”

“啊，對了，這是這次的報酬。”

皆見如月從包里掏出兩張福澤諭吉。

“多謝惠顧。”

飛鳥悠真伸手捏住，輕輕扯了扯，沒有扯動，抬眼看著皆見如月，發(fā)現(xiàn)她泫然若泣的樣子，滿臉盡顯心疼之色。

“嘛，畢竟是學生，我能理解你的難處。”飛鳥悠真點點頭。

皆見如月眼睛一亮，“難道學生有優(yōu)惠嗎？”

“沒有。”

“咕——”

皆見如月最終還是閉著眼睛扭過頭，雙手伸出把錢遞了過來。

飛鳥悠真再次說了一句，“多謝惠顧。”

“各種意義上都幫大忙了。”皆見如月再度感謝，而后提議道，“如果可以的話，希望能讓我表示下感謝。”

“啊，這個就不用了。”

“誒？”

“畢竟服務也結束了。”

“等等，我不是那個意思……”

“難道想續(xù)期？那么請給錢吧。”

“都說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故作思索一會兒，飛鳥悠真一拍手掌，“啊，莫非想直接和我成為戀人，直接節(jié)省下這次租賃的費用？”

“才沒有！你覺得我是這么小氣的人嗎！笨蛋，守財奴，自戀狂！啊啊啊——”

“開玩笑的。”

“誒？”

“我是說，剛剛是在開玩笑，對不起。”

飛鳥悠真深深鞠躬。

“誒，等等，嗯？”

沉默了好一會兒后，皆見如月終于嘆了口氣，說道，“好吧，我原諒你了。”

“有什么代價嗎？不過錢還是不能還給你的。”

“我才不是那種小氣的人！”

皆見如月的怒氣又被挑了上來。

不過似乎是有了經(jīng)驗，這次僅僅是胸口波濤起伏了幾次，她的情緒很快就平復了下來，無奈地深深看了飛鳥悠真一眼。

“話說櫻島君，你的性格還真是惡劣啊。”

“嘛，實在抱歉，我就是這樣的人。”

飛鳥悠真歉意地看了她一眼，苦澀一笑，“從小我就孤單一人，缺乏應對親密關系的相關經(jīng)驗，以至于一旦有人靠近，或者遇見自己向往喜歡的人，我反而會下意識地想逼走對方，盡管我的內(nèi)心其實是在渴望著的。我總是事與愿違。”

“啊……”皆見如月眼神變得柔和，下意識地抬起手，但很快縮了回來。

“——如果我這么說，你會更有理由原諒我嗎？”

皆見如月深深吸了一口氣。

“……剛剛又是在開玩笑？”

“我聽過「狼來了」的故事的。”

到底是真是假呢？皆見如月抿了抿唇。

“……真是看不懂你。”

“你希望看懂別人嗎？難道想要把別人的內(nèi)心看得一光二凈，才會覺得滿足嗎？”

“當然不是！我——”

“但我是這樣的，希望徹底地看懂別人，但更害怕被別人看懂。因為我知道像我這樣的人，在想要看懂別人的時候，內(nèi)心到底在想些什么糟糕的東西。”飛鳥悠真一邊坦白，一邊自嘲。

“在想什么？”皆見如月忍不住好奇問。

飛鳥悠真微微一笑。

“不告訴你。”

“……”

皆見如月忍不住磨了磨牙，下意識捏緊了拳頭。

“時候不早了，那么就此告別，很高興能接下你的單子。”

皆見如月雙手抱胸，輕哼了一聲，“我不高興。”

“心滿意足了。”

“櫻島！”

“再見～”飛鳥悠真立刻轉身跑開。

“再見！”

盡管十分不爽，但皆見如月還是老實禮貌地回以告別用語，只不過惡狠狠地加重了讀音。

飛鳥悠真則頭也不回地揮了揮手。

看著飛鳥悠真遠去的身影。

皆見如月心情復雜。

真是奇怪又性格惡劣的人……

*

真是有趣的人。

飛鳥悠真心想。

打扮辣妹卻內(nèi)心純情，盡管憤憤不滿但禮貌規(guī)矩。

更關鍵的是。

這次對方的情緒被挑了這么多次。

羈絆值一定收獲頗豐吧。

飛鳥悠真內(nèi)心升起了小小的期待。

不過現(xiàn)在是在街上，不是能就地躺下睡覺的地方。

等晚上回到家再看吧。

他又想到貓屋敷雪，那個沉靜淡然的女孩子，最后跟自己說過的話。

「青梅竹馬」。

我小時候真的有跟她接觸過嗎？怎么完全沒印象？

別說外貌，連姓名都沒聽過。

是她改名了，還是說，這只是她的一個玩笑？

搞不懂。

飛鳥悠真放棄了思考。

下午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

他打算去書店淘點漫畫來看。

打定主意，飛鳥悠真便乘著電車來到了自己常去的書店。

熟練地走到「戀愛作品」的區(qū)域，挑選著合眼的漫畫。

正當他看得入神時，背后卻被輕輕戳了戳。

“你好。”

轉過身，一個穿著純黑色運動外套，戴著棒球帽的女孩子，正仰著腦袋看向他。

“你好，請問有什么事？”

女孩指了指一旁書架的高處。

“那邊的書，我夠不太到，請問可以幫我拿一下嗎？”

“好。”飛鳥悠真點頭，走過去，踮起腳來準備拿書。

“謝謝。”

棒球帽女孩乖巧安靜地走到他的身側，仰著腦袋看他拿書，卻忽然開口問道，“你是飛鳥同學，對吧？”

“誒？”飛鳥悠真動作一頓。

棒球帽女孩輕輕一笑，“沒想到飛鳥同學意外地帥氣呢，差點沒認出來。”

“……是嗎，謝謝夸獎。”

很快，他把書拿了下來，看了眼書名。

《春琴抄》。

他遞給女孩，“雖然說起來有點自以為是，但能幫我保密嗎？拜托了。”

“當然可以。”女孩點點頭，右手食指放在唇前一豎，神秘地微笑。

“因為我也是喬裝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