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一輪紅月靜靜的掛在天上。
一棟破舊的老樓里。
楊帆拿出鑰匙打開了那扇厚重的房門。
窗簾輕輕拂動,微弱的月光透過紗幔灑在地板上,形成斑駁的光影。
走廊里靜悄悄的,涼颼颼的,屋內卻溫暖而柔和。
沿著樓梯向下,廚房里,媽媽正在燉排骨,香氣四溢。
她站在灶臺前,專注地調味料、翻動著鍋中的排骨。
肖瑤正躺在沙發上,手里抱著草莓熊,那是她最喜歡的玩偶,上次情人節時,楊帆親手送給她的。
爸爸優雅而得體,穿著一件黑色西裝,站在門口跟人打著電話。
“小帆,你回來啦!”看到楊帆走了過來,肖瑤抬起頭來,微笑著招手。
“瑤瑤今天怎么有空過來啦!”楊帆放下鑰匙,坐在了沙發旁。
“哎呀,公司項目完成啦.......叔叔阿姨說很想我,就跑了過來。”
她一邊說著,一邊晃了晃手中粉紅色的小熊。
嗯?項目?什么項目?......
“難道是我記錯了?”
他記得前不久,肖瑤說好久沒回家了,要回家陪陪父母,這陣子就不過來了。
隨即,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穿著的那件白色羊毛衫袖口上,發現有一塊似乎是血跡。
他揉了揉眼睛,準備細看時,白色羊毛衫袖口潔白如雪。
是瞬間出現又消失了?
楊帆心中一片困惑。
“可能是我剛才看錯了。”他心里暗自告誡自己,“也許只是光線的折射或者其他原因造成的錯覺。”
他拍了拍自己的頭。
“你怎么了?頭疼?”肖瑤靠了過來,關切地問著楊帆。
“嗯......沒事,只是有點累了。”楊帆癱軟的靠在沙發上。
“回來啦?你先休息一會,馬上開飯了”媽媽從廚房端著排骨湯走了出來,笑著對楊帆說道。
他點了點頭,拉著肖瑤走到餐桌旁坐下。
餐桌上已經擺好了四副碗筷,還有一盤糖醋排骨和幾盤蔬菜。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的坐在餐桌旁等著。
媽媽放下排骨湯后,轉身又回了廚房。
爸爸依舊在門口打著電話:
“哦?您是說那件事情嗎?我不知道您心里怎么想的,不過別擔心,我已經處理好了,處理的非常合理。”
廚房里傳來剁骨頭的聲音,咚咚咚,一陣接著一陣。
“該死,真該死,怎么剁都剁不完”媽媽的聲音充滿了挫敗和憤怒。
肖瑤又跑回沙發旁,抱起了那只粉紅色的小熊,盤腿坐在了沙發上。
“看來要等一會再吃飯了”
她歪著頭看著那只小熊的眼睛,漫不經心的說道。手里掰著那只小熊的手。
動作優雅而溫柔。
楊帆覺得這個家有點奇怪,準確說的是他的家人和他的女朋友有點奇怪。
爸爸終于打完了電話,將公文包里的菜刀放回了廚房,然后優雅的坐在了餐桌前。
媽媽也停止了剁骨頭,從廚房里又端出來一碗香氣撲鼻的排骨湯放在了餐桌上。
溫馨的氛圍彌漫在整個房間,要開始吃飯了。
爸爸拿起一瓶啤酒,輕輕地打開瓶蓋,清脆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
他倒滿了一杯啤酒,透過琥珀色的液體透射出微微的泡沫,然后夾起一塊排骨,咬下去,舉止優雅而得體,滿臉享受和滿足。
窗外的談話聲此起彼伏,越來越大。
一輪紅月鋪滿了半邊天。它散發出迷的光芒,將整個夜晚染上了一層神秘而誘人的色彩。
“砰”
爸爸憤怒的將一瓶啤酒摔在地上,瓶身碎裂,玻璃渣飛的到處都是。
“吵吵吵,去他媽的,吃個飯都不讓人安穩,這群廢物都該死”
“親愛的,請你冷靜一點,別嚇到了孩子。”
媽媽夾起一塊排骨,小心的咬著,白色絲質連衣裙裙擺輕輕地拂過地面,舉止實在太優雅了。
楊帆記得她沒有這件裙子,應該是剛買的。
“你給我閉嘴,你也該死,全部都該死。”爸爸更加憤怒了,五指緊緊的抓著酒瓶,手臂上暴起了青筋。
“哦,親愛的,別生氣呀!那些能力比你強的都已經不在了不是么?你見不得別人比你強,你喜歡他們再也無法開口的模樣。”
媽媽咯咯的笑著,嘴里繼續嚼著剛才的排骨,每一口都發出清脆的聲響,在空氣中回蕩。
爸爸沖了過去,他猛地將酒瓶砸在媽媽的腦袋上。
“我叫你閉嘴,聽見了么?賤人!”
玻璃渣滿地都是,媽媽的頭上有著鮮紅的液體流了下來,她笑得非常開心,面部已經扭曲了。
“啪!啪!”
爸爸又甩了兩巴掌。
“好玩么?”
肖瑤仍舊盤腿坐在沙發上,歪著頭看著這邊。手里的小熊不知道為什么沒有了眼睛,粉紅小手也松散地掉落在地板上。
楊帆用力的揉著太陽穴,該死,真該死。
這段時間總是這樣,分不清夢境與現實。
似乎是自己的記憶出現了問題,好幾次自己醒來,都要花幾分鐘才想起自己身處于何處......
很多東西都和生活無法對接上,他好像忘記了很多事情,但又想不起來。
就好像是一個遲暮的老人。
媽媽的臉似乎裂開了,皮膚粗糙而瘀紫,散發出一股腐爛和血腥的氣味。
............
楊帆端著米飯,安安靜靜的坐在餐桌旁邊,大口的吃著青菜,周圍的一切似乎與他無關。
有家人的地方,總歸還是可以被稱為家呀!
他不想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他實在太累了。
......
在一棟陳舊的公寓里,一名身穿制服的男人獨自坐在電腦前,外面昏黃的燈光透過窗戶灑下來,照亮了他沉思的臉龐上。
他專注地凝視著屏幕上展示的面面:
空蕩的客廳里,楊帆正一個人坐在餐桌旁吃飯,桌上有兩大碗排骨和幾盤青菜。
吊燈在不停的搖曳著,啤酒瓶的玻璃渣遍地都是,窗戶玻璃上也有著一道深深的裂痕。
“他看起來似乎很正常。”男人自言自語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