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路輝煌的南市街上,人影綽綽,一片太平笙歌中混雜著小販的叫賣聲,香甜的冰糖味兒中還帶著面食的米香。
橙黃的燈光映在他沾血的白衣上,所到之處,血腥氣味沖淡了空氣里的香甜,周圍的群眾皆用一種異樣目光望向渾身是血的二人。
俞懷瑾的目光始終定格在柳如嬌慘白的臉蛋兒上,好在她還有一絲氣息。
趕到南市最近的一家客棧時,大堂中正有一對新人喜結連理,大堂內充斥著歡聲笑語,金光滿地、觥籌交錯;大堂外,血腥味四溢,幾個站在門口的婚家親戚見了直搖頭稱晦氣。白衣沾血的俞懷瑾帶著柳如嬌,好說歹說才要來一間房。
客房內,俞懷瑾將她的身體輕柔的放到床榻上,那枚玄女暗仙鏢深深陷入了她背后的皮肉之中,部分地方已經起了結痂,與她的一襲青衣粘住,傷得慘烈。
柳如嬌不是什么富家小姐,但她打小就是被胡姬寵大的,五仙客棧里的伙計都喜歡她,不忍心看嬌嬌兒吃多大的苦,人人都護著她。白玉京人人畏妖殺妖,是他們將白玉京最好、最陽光的一面留給了柳如嬌。
這等慘烈的傷,她生平第一次受到,痛得說不出話來,淚也止不住的流。
好在有俞懷瑾陪著她。
那位白裳沾血的仙人,用這么一副低賤的凡人身軀忙活的不可開交。他端來水盆,將布巾泡入溫水之中,溫柔地用溫水化開她青裳上的結痂。
他幫柳如嬌將青綠的外衣褪去,雪白的中衣上,血色暈開了一個花陣,毫無保留地侵蝕著柳如嬌的意識。
那最后一件衣裳,也是俞懷瑾替她褪去的。
白皙的背被一顆暗鏢折磨得不成人樣,俞懷瑾的目光始終匯聚在她冒血的傷口上,將褪下的衣裳擋在她胸前。
目光始終未逾矩過。
他用指腹柔和地觸碰著那塊傷疤。
離青煙射出的那深陷皮肉的玄女鏢可不是正道武器,這玄女鏢是月牙形狀的,再加上離教主的手法好,這東西在她的背后打了個璇兒,狠狠嵌入她的皮肉中。
她是最怕疼的。
怎受得了這般痛?
即使在她昏過去的時候,俞懷瑾也不忍再讓她受一絲一毫的痛,在凡間,他的法力在這地方是一點兒都派不上用場。
那枚玄女暗仙鏢,最終是被他親手取出來的。
原本傷勢慘烈的后背,被他清洗了一陣又一陣,冰涼覆蓋了她一夜。
俞懷瑾一夜未眠,緊緊守在榻邊,為她敷了一遍又一遍的藥,不敢有一絲倦意。
只怕她再也醒不來。
一夜里,他小心翼翼地往柳如嬌體內注入了兩次靈力,為的是讓她能挺過這一夜。
再多便無益了,她二百年不到的修為,是接不住太多靈力的,再多便要反噬。
木槿在禁宮門口,守了整整一夜。
直到一絲破曉的光芒刺破她的幻想。
仙尊依舊未歸……
俞懷瑾一夜未歸,禁宮的結界破了一層,在她面前一點一點破滅、消散……
化作了江上的浮光掠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