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祝余此時正被綁在破廟的石墩上,她一面摸索著繩子試圖能解開,一面說道:“厲輕塵,你真不考慮放過我?”
厲輕塵此時正在烤著一條魚,他瞥了一眼梁祝余:“為何要放過你?”
“不是,你從厲國千里迢迢就為了我嗎?”
“你別費勁了,繩子你是解不開的,”厲輕塵一早就注意到梁祝余的小動作,他拿著烤好的魚放在了梁祝余的嘴前,“吃。”
梁祝余聞了聞:怪香的。
“沒毒吧?”
“沒毒。”
梁祝余不語,只是狐疑地盯著厲輕塵,厲輕塵咬了一口后,又遞到她的面前,她道:“你換一邊給我,我不吃你的口水。”
厲輕塵無奈地聽從著梁祝余的話,一時竟分不清到底誰是俘虜。
“你真不考慮放過我嗎?”梁祝余盯著厲輕塵,“你既然知道他很在意我,那么他會不會安排暗衛呢?”
“你且安心,我既然能帶著你逃出來,就說明那些暗衛沒有發現。”
梁祝余吐槽道:“發現是遲早的事。”
“那就到時候再說吧,你別想了,要么跟我回厲國,要么我就用你的命換秦獨之的命,秦獨之沒有子嗣,你說我要是與秦蛟聯手助他登上寶座,他會不會感激我呢?”
厲輕塵的眼神狠毒,看著不是在嚇唬梁祝余。
“那我跟你回厲國,你別傷害秦獨之,怎么樣?”
“你就這么喜歡秦獨之?”
“是。”
厲輕塵見她如此堅定地回答,意外卻在情理,他所認識的梁棠正是這樣的人:“那好,待會兒收拾收拾,你跟我回厲國,你別跟我耍什么花招。”
而另一頭,發現不對的暗衛終于闖進了鄰人的家中,卻發現這屋內并沒有梁祝余的身影,不由得想起了剛才鄰人返家說要搬運些東西去買。
暗衛匆匆去向秦獨之稟告這件事。
“你們是怎么辦事的?阿棠一個活生生的人被帶走都不知道?速速給我去查,絕不能讓阿棠受到傷害!”
秦獨之焦急地來到宮外,先去了鄰人家中,發現了梁祝余散落的、她親手制作的醫箱,只要是外出,她總會背著,可眼下散落一地的碎瓶子,無疑在告訴秦獨之,梁祝余遇到了危險。
梁祝余和假裝成商人的厲輕塵一行人踏上了前往厲國的路。在駛離京都的山上,梁祝余不由得想起了當年和秦獨之也是這樣跟著商隊要返回晉國的。
“我要如廁!”
梁祝余喊著。
“憋著。”
厲輕塵盯著她說到。
“憋不住了。”
厲輕塵猶豫了片刻,總不能讓梁祝余憋壞,他無奈道:“那你去,不許離太遠。”
“給我解開。”梁祝余伸出手,手上捆了一二十圈的繩子,活像個麻花。
厲輕塵的語氣帶著幾分不容置疑:“已經解開了你的腳,手是絕不會給你解開的。”
“那我怎么如廁?”
厲輕塵盯著梁祝余:“梁棠,你是俘虜,沒有資格提條件,你要是不去我也不嫌棄你,待到了鎮子后,我再尋個女子替你換衣物也可以。”
“不要!”梁祝余撅著小嘴,“不解開就不解開唄,不就是手被捆著上個廁所嘛。”
她晃晃悠悠地下了馬車,找了個草叢茂密的地方,厲輕塵就在不遠處,他吩咐了手底下的人:“不許離她太遠,也不許偷看她如廁。”
梁祝余確實并非真的要如廁,她試圖找個空隙逃跑,卻發現厲輕塵的人將她圍了個嚴嚴實實:怎么,我是什么稀有動物嗎?上個撤瑣也要被圍得嚴嚴實實的?
她看了看自己手上這麻花一般的繩子:這要是一拳呼在臉上,應該也蠻痛的吧。
梁祝余蹲在草叢里半天,沒有如廁,只是在想著怎么從這十幾個壯漢的手里逃走。
“梁棠,你再磨磨蹭蹭,今天你就別想吃東西了。”
梁祝余趕忙起身,喊道:“別別別!那你綁著我,我上撤瑣可不得慢了?你還催我,真是沒人性。”
厲輕塵瞧她一副委屈的模樣,也按捺下迫切的心情:“那你好了沒?”
“好了好了。”
梁祝余起身,被厲輕塵拉著后脖領,像個小雞崽一般拎回了馬車上。
她靈機一動,道:“那個,你幫我把褲子拎上去一點,剛才沒弄好,穿著不舒服。”
厲輕塵頗為尷尬,道:“你忍著,待會兒到了歇腳的地方,我找個女子替你弄。”
“唉……”梁祝余仰天長嘆,頗為無奈,“想要我做厲國的圣女,卻是把我捆著,如廁也不許,幫我拎個褲子也不行,飯還不讓吃……我看你是要我去厲國當階下囚吧。”
“也不知道,你這么對我,老天爺會不會懲罰厲國……”
梁祝余小聲蛐蛐著,抬眸便見厲輕塵扶著額一臉拿她沒有辦法的模樣,果然,厲輕塵還是湊上前來要幫她拎褲子。
可是梁祝余根本就沒如廁,也沒有不適,只見她將自己如麻花一般捆得嚴嚴實實的手臂用力地砸在了厲輕塵的臉上,那張俊俏的臉頓時紅了,厲輕塵痛得喊了一聲,引得馬車外的人注意。
梁祝余趁著這時候,翻身跳出了窗戶,可她身手也沒有當年在戰場上那樣的矯健了。
果然還是圣女當久了,日子太滋潤了,跳個車都不行了。
她此時正在地上像毛毛蟲一般蛄蛹著,眼瞧著一邊是不知深淺的崖邊,一邊是朝她走來的厲國人,她二話不說選擇翻身滾下懸崖。
滾落的過程中,梁祝余順著山勢一路往下翻滾,腦袋被尖利的石子磕到流血,身上的筋骨也斷了幾根。
我得活下去呀!我那本醫書都還沒傳播出去呢!
梁祝余腦內想著醫書,想著自己要是死在這個時空是不是就回不了家了,想著秦獨之會不會因為自己的離去而悲傷……
厲輕塵緩過神來,下了馬車卻見梁祝余順著陡峭的山勢一路滾下去,他焦急地喊著:“快去找!”
“有人追上來了,水玉君,咱們得趕緊離開了!”
“該死,秦獨之手腳竟如此快?”
“這么陡峭的山路,那梁棠摔下去必死無疑了,咱們不能被抓住,否則對咱們厲國不利。”
厲輕塵斟酌片刻,為了抓梁棠他與姜無卑合作,籌謀了許久,他絕不允許失敗,更何況梁棠的天命他并非沒有見過,如果這樣的利器不是握在自己手里,那是一定要毀掉的。
“留兩個人,下山搜尋梁棠,她這樣滾下去即便沒死,也必定受了嚴重的傷,既然帶不走她,就殺了她!”
厲輕塵下完命令后,便由人護送著緊急離開了晉國的土地。
梁祝余確實沒死,運氣不錯,她被一棵樹攔住,不至于一路滾下去,但肋骨確確實實是斷掉了,只是她已經沒辦法活動,如果沒人來救她,她離死也只剩下一步了。
梁祝余迷蒙之中,瞧見了兩道身影將她帶走。
“爺爺,當真要如此嗎?”
“實驗已經結束,她的作用就到這里了,絕不能再讓她和秦獨之見面了。”
而秦獨之那頭。
他的人搜查速度很快,馬上查到了那輛帶著一堆干草出城的驢車,到了破廟內只見陶叔的血液已經漫在了破舊的神像底下,被土地貪婪地吸食著。
他知道這個人,梁祝余跟他說過的,“他很好,像我在另一個時空的爺爺”。
“找個地方把他葬了吧,她不會希望他就這樣死在這里。”
秦獨之吩咐著身邊的人,他握緊了手中的長刀:“繼續找!”
祝余,你一定不要出事!
秦獨之眼眶泛紅,卻還是壓抑著那份躁動不安的情緒,他不知道為什么,感覺自己好像要永遠地失去了梁祝余了。
他得知梁祝余失蹤的那一瞬間,他只覺得腦袋空白,身體似乎被抽空了力量,他起身的時候趔趄一下,千槐扶著他的時候,低聲道:“大王,您可不能慌,當務之急是找回棠棠。”
秦獨之這才冷靜了下來,他顧不得太多,一路順著線索,在捉到那個鄰人時,秦獨之恨不得手刃他。
“告訴我,是誰在設局?”
鄰人見來者氣度不凡,他跪在地上哭訴著:“是一個操著厲地腔的男子,他說了,他是棠姑娘的哥哥,棠姑娘和家里鬧了矛盾,跑了出來,他是來尋棠姑娘的。”
秦獨之目光如毒針一般凝視著眼前跪著的人,沒有半分感情:“你當我是傻子嗎?來人,把他的舌頭給我割下來。”
“他還給了我一筆錢,”鄰人焦急地說到,“我以為他是棠姑娘的家人,再怎么樣也不會傷她,這才幫他演了一場戲,我真不知道他會傷害棠姑娘……”
秦獨之冷笑:不知道。如此百般漏洞的話怎可能會輕信?不過是被錢財迷了眼。
“她給你治過病嗎?”
鄰人一怔,他此時臉上已是涕泗橫流,悔恨地點頭:“棠姑娘是好人……”
秦獨之動了殺心,氣憤地一腳踢翻了鄰人:“那你就是這樣對她的?!”
真心,從來不一定會換到真心。
“我錯了……”
秦獨之分不清他是因為背叛了梁祝余而懺悔,還是感受到了自己對他的殺意而懊悔,但他絕無可能讓這個人活在世上了。
“把他處理掉。”
秦獨之不屑于對這樣卑劣的人動手,以免臟了自己的手,對于他而言更要緊的是找到梁祝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