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國勝仔細思索著齊修遠的話，腦海里也逐漸出現了一副畫像。

一個憤世嫉俗的身影，從最開始殺人的恐慌，逐漸變得優雅且瘋狂。

長達九年的時間跨度，讓兇手變得越發成熟。

他殺人的手法愈發地講究，而且心思變得更加地細膩，他已經將殺人變成了享受。

這就是兇手從殺第一個人開始，再到殺死第八個人的心境變化。

季國勝一遍又一遍地掃視著那八個死者的照片。

也越發相信他做出的判斷。

這樣一來……

季國勝目光一凝，看向了那第九名死者的照片。

“現在，看這具尸體上的傷口。”

齊修遠嘆了口氣，語氣不滿道:“明明兇手已經勒死她了，但是，卻依舊在尸體上亂刀橫劃，留下一道道的刀傷。”

“顯然，兇手對死者無比仇恨，而且刻字的手法也很是生疏。”

“很明顯，這個兇手只是在東施效顰、依葫蘆畫瓢罷了。”

聞言，季國勝的臉上滿是驚疑之色。

經過齊修遠的總結和描繪，真兇形象已經非常明顯了。

“按照你的意思……真正的兇手還在逍遙法外，那就說明他還會再次作案？”

齊修遠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他對殺戮無比地癡迷，興奮足以覆蓋他的恐懼，惡魔的行徑會繼續下去。”

“雖然現在還不知道，為什么他最開始會給自己設定9的限制，但如今的他顯然已經無法停下來了。”

說罷，齊修遠不再多言，而是抬頭打量著季國勝。

季國勝的臉色鐵青。

這起案子的主要負責人是白洪，但最后是季國勝做出裁決結果。

如果那個真正的兇手再次出現，他的聲譽恐怕會受到嚴重影響！

齊修遠自然也明白這一點。

所以，齊修遠很好奇這位季院長會做出什么選擇。

繼續心懷僥幸，選擇視而不見？

還是放棄顏面，選擇低頭認錯？

“唉！”

沉默片刻后，季國勝深深嘆了口氣：“這下又要給學院丟人了。”

此話一出，齊修遠不禁一愣。

“您……剛剛就在猶豫這個？”

“不然呢？”季國勝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氣笑道，“你以為我會因為自己的一張老臉，而對一條可能逝去的生命視而不見？”

“小子，你也太瞧不起我了吧？”

齊修遠眨了眨眼睛，嘴角不禁揚起道：“那，我剛剛的請求……”

“無能為力。”

不等他說完，季國勝便直接打斷道。

“哈？”

“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各種推理手法隨便說？”

看著一臉懵的齊修遠，季國勝無奈道：“推理刑偵手法都是壓箱底的東西，那些偵探向來喜歡露一手藏一手，我知道的東西不比你多。”

齊修遠瞬間就蹙緊了眉頭。

特么，有毛病啊？！

破個案還和做賊一樣。

這到底是偵探，還是魔術師啊？

作為仲裁者的季院長都不知道，難道要他厚著臉皮去找白洪嗎？

說偵探的推理有問題。

去找偵探幫忙，打他自己的臉？

齊修遠還沒傻到那種程度。

“不過，我倒是知道有個人可以幫到你。”

這時，季國勝的一句話再次讓齊修遠燃起了希望。

“什么人？”

“石市警局的邢巖局長。”

季國勝似笑非笑地說道：“邢局現在正好在咱學校處理一些麻煩事。”

“如果你能幫他解決那個麻煩，我就和老夏幫你說說好話，他應該愿意開放一部分查閱檔案的權限。”

齊修遠表情苦惱地摸了摸下巴。

感覺有點難度啊。

燕趙學院的院長和石市警局的局長是同級。

他這個小小副教，肯定說不上話的。

念及此，齊修遠抬頭看向季國勝：“方便問一下，什么麻煩嗎？”

“當然可以。”季國勝老神在在地說道，“畫皮鬼殺人案。”

畫皮鬼殺人案？

齊修遠的表情有些疑惑。

這個名字有些不知所謂啊。

“哦，差點忘記了，你之前還被關在監獄呢。”

季國勝一拍腦門，然后從桌子里翻出了一份文件袋。

遞給齊修遠的同時，意味深長地提醒道：“打開之前做好心理準備，兇手的作案手法有些殘忍。”

齊修遠挑了挑眉毛，低頭翻開了文件袋。

“嘶！這，這么狠？！”

在看到里面的照片后，他不禁倒吸了一口氣。

只見，一具失去全身皮膚、露出慘白血肉的尸體，以一種道歉般的姿勢垂頭坐在椅子上。

原本是長發濃密的頭頂如今血肉模糊，肌肉和筋絡盡現的尸身上好像披了一件顏色斑駁的紅色外套。

沒有嘴唇覆蓋的白色牙齒在閃光燈下顯得十分刺眼。

從身體形態來看，應該是一個女性。

在她身邊坐著一個男性塑料模特，嘴邊若有若無的微笑讓人不寒而栗，肌肉發達的上身穿著一件“外衣”。

——那正是一張血跡斑斑的人皮，也是來自身邊那具尸體的人皮。

“呵呵，我可提醒過你了。”

見這個穩重的年輕人被嚇到，季國勝有些惡趣味地笑了笑。

當初他被嚇到的時候，也被老夏嘲笑很久呢。

“……難怪您說是個麻煩。”

片刻后，齊修遠放下文件，語氣無奈道：“這案子的性質太惡劣了，如果處理不好的話，會引起市民恐慌吧。”

這要是被普通人看到，估計要嚇出個好歹來，產生一輩子心理陰影。

“呵呵，感覺怎么樣？”

季國勝雙手交叉，托住下巴，凝視著齊修遠問道：“有沒有信心接住這個麻煩？”

據他所知，這位齊老師一直都想成為一名偵探呢。

而有了之前法庭反殺翻案的經歷，想要得到偵探協會的認可并不難。

但如果第一個案子失敗了，那他就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現在的偵探們，為了保證自己的破案率，也就是那漂亮的數據，往往都是警察做過偵查以后，根據情報才會選擇接不接。

如果案子完全沒有頭緒，大部分偵探都不會接手。

所以，季國勝猜測這位齊老師恐怕會猶豫很久。

“如果你現在還不能做出選擇，我可以給你一些時間考……”

“我接受。”

“我就知道你會接受……嗯？”季國勝說到一半，突然怔住，“你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