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下午自修課。

莫澤謙同學又、又、又逃課了！是的，關心同學的三好學生江明庭同學又發現了。

……

此刻，行政樓團委辦公室。又、又、又是兩只人熱火朝天討論真理的場面。

莫澤謙同學:“請您尊重事實，不要歪曲真相。”

團委葛老師:“我哪里不尊重事實？我哪里歪曲真相了？我找醫務室問過，醫務室的人說沒印象。我還幫你找衛生部現任的部長、副部長都問過，他們說之前的兩個部長都很好。我已經幫你了。‘優秀部長名單’是所有部長們民主投票的結果，這就是事實，這就是真相。”

是啊，這就是人們看到的真相！世人多以眼見為實，相信自己親眼所見，親耳所聽，然而自己親眼看到的親耳聽到的就知道是真的嗎？是巧合組成的幻像？還是人為編織的真相？

莫澤謙同學沉默，心戚戚然，突然覺得以前學過的所有的文字和語言都很慘白，世界就像失了色彩。

抓住一絲絲真的線索，人就會自動往里面填充大量猜測推理想象，然后拼湊出事件光怪陸離的全貌，以為這就是真相，并對此深信不疑。線索是真，唯想象是想象，真真假假，憑誰說？

無知從來不是最可怕的，傲慢才是。

……

還要辯白嗎？明明知道這樣毫無意義，“愛拼才會贏”好像不是這么用的。

“老師，那您為什么不問梁部長本人呢？您所見的事實不是真相。”莫同學輕輕嘆息，嘆盡了無奈與迷惘，嘆盡了去歲來年。

“我……”

老師沒有回答，更是不知該如何作答，她突然發現面對個頭比自己還高的少年自己好像矮上一截。

“結果就是這個結果，已經定了，改不了。”她說的斬釘截鐵。

“您應該知道，這個結果不公平！我的訴求就是請你們做到公平公正有這么難嗎？”

莫澤謙問。他音調平穩，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自己的聲音在發抖，他也激動了。感覺有什么防線在無可挽回的崩塌。又有什么東西像潮水一樣涌入，浩浩蕩蕩卷千堤成潰，勢不可擋。

“這哪里不公平！哪里不公正！這就是民主投票的結果是你們自己投出來的！都是按規矩辦事！遵守規矩，知道嗎！”女老師咆哮。

“可規矩本身就錯了。”

“那也是共認的規矩，你應該遵守。”

“錯了就要改。不能一錯到底。”

“定下的規矩沒有錯。”

“您知錯不改。”

“你執迷不悟。”

“您對得起良心嗎？”

“我怎么就對不起良心？”

……

期間，有幾個進來有事的高一、高二同學，本來在莫同學與葛老師友好交流的時候進來了的，然后見老師在忙，又默默退到一邊等候。……觀戰……撤退……逃離……

……

幾個高一、高二的學生遠遠的撤到辦公室的小走廊門外。里面有莫、葛二人關于真理與正義與真相與公平正義的大辯論。……還有突然加入的伴奏——急促的電話鈴聲。

“來，正好，你領導。闕威老師。”葛老師冷冷的說，走向叫喚不停的電話，接起。

“闕老師啊，嗯，你好你好……呃，對的對的……啊，那個，他就在旁邊，……嗯，嗯……我把電話給他，叫他自己更您說。……”

她把聽筒鄭重地捧在耳朵旁邊，說話時滿臉陪笑。盡管電話那頭的人看不到她友善的笑臉，只能聽到她恭謹友善的聲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