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抬起頭，張著口，正想反駁。但觸及面前這兩尊惡魔含笑的微涼目光，一個冷淡，一個不屑。小胖子：……只好又閉上嘴。

雖然同時心里還在懊惱：恃強凌弱！慘絕人寰！人神共憤！天理不容！我可是部長啊！正部長啊！

不過小胖子的這些心里話既然莫澤謙、江明庭兩人都聽不到，那當然就是等于不存在啦。

“好，我改。我改。”

小胖子一咬牙，也笑得和善。方才的那些鬧劇也仿佛只是老朋友間開一些小玩笑一般。既然現下打不過，那當然就是加入了！——識時務者為俊杰。這是他在高中為官兩載奉行的原則。

“欸，這就對了嘛！”

江明庭雙手一拍，笑得……慈眉善目。倒像是用心良苦江明庭苦口婆心勸小胖子浪子回頭，然后蒼天有眼、終于成功金不換，擊掌以慶祝。

江明庭說著還走到小胖子身旁，也不看小胖子都防備的后退了，上來就是親熱的狠狠一掌拍在小胖子肩頭。這畫面，讓誰看了去都會覺得這是好哥們倆兒，兄弟情深。

“壽部長，看看怎么改啊？”

江明庭一邊說著，還把桌子上的鉛筆，黑色水筆都拿到小胖子面前。這聲音好像很親熱，甜甜的還頗帶幾分豪氣，又好像冷冷的，有一把死亡的冰匕首正抵上喉頭。

小胖子心中一驚，隨即就把已經觸到指尖的筆給扔了出去。自己身形向后一退。

隨即，剛后退完，又發現不對了。他離江明庭更近了，他突然后退間，他的身體與江明庭相撞，江明庭原本虛搭在他肩膀上的一只手此刻也直接接觸到他們裸露在外面的脖頸。

從側面看，就像是江明庭將小胖子摟在懷里，還形成了最萌身高差。

江明庭也被這一突如其來的變故給擊得措手不及。當小胖子溫熱的脖頸與自己的指尖相接觸時，自己整個人都像是給雷劈傻了，還在懵圈中。天知道，這個小胖子是怎么自己滾到懷里來的！

那一瞬，兩個緊挨著的人，就像是一尊靜態的雕塑。

而旁觀者本人莫澤謙，依舊坐在沙發上，從容旁觀。依舊是一副以逸待勞的姿態，連表情也不帶換的。依舊是溫和清淺，陌上人如玉。

江明庭一愣神后，很快反應過來。直接就是把小胖子往外用力一推，自己往后連退，哪還管得了小胖子會不會重重的撞到桌子上。

這邊，江明庭用衣袖擦手；一丈之隔，小胖子撐著桌角連連喘氣。

……

江明庭最先擦完手，小胖子還在撐桌子。

“來，繼續。”

江明庭又重新再桌上拿了筆遞給小胖子。不過這會，小胖子在桌子這頭，江明庭在桌子那頭。

要命！這撞在一起，正常人不應該先把我扶起來嗎？這是什么沒素質的人啊！竟然還給我遞筆，我可真他媽謝謝你！小胖子在心里咆哮。

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再加上秉持著“識時務者為俊杰”的原則。對方笑得如此寒冷，讓我感受到冰天雪地的清涼，還親手為我遞筆，那我當然是要笑納了。

于是，人中俊杰——壽部長，接過江明庭為他奉上的黑色水筆一支，端著部長式標準微笑，滿意點頭。翻開那一疊紙條，又開始一張張快速瀏覽。似乎是要先縱觀全局然后下筆。

“你改了不會被發現嗎？”

江明庭問。

“當然不會了。雖然說規定打八個勾，但是會真正的數啊，就連最后數票的時候也是不會的。不就多打幾個勾的事兒。反正主席還每張紙上都有勾呢！”

壽部長大手一揮，豪氣地答。

一遍看完，又翻至第一頁，隨即，就要提筆打鉤。

……

“停下。”

這個聲音堅決，冷得不帶絲毫溫度。是莫澤謙。

此刻，小胖子也愣住了，不解地望著莫澤謙。江明庭也僵住了，回頭看向坐在老遠處的莫澤謙，就這樣看著他的眼睛，對視著，最后，低下眼眸。

“不用改了，小庭，我們走。”

莫澤謙微笑著說，仿佛又恢復了最先前的溫和，自己向著門外走去。站在轉屬小走廊上停住，回頭，似乎是在等待江明庭跟上來。

江明庭低著頭站在原地，沒有動作。

“江明庭，要上晚自修了。”

莫澤謙站在辦公室門外，聲音淡淡的，讓人聽不出情緒。

……

一陣沉默，只有初秋的風穿過門廊呼嘯的聲音，此刻，似乎連小蟲也沒了往日的聒噪。

“嗯。”

這一聲也淡淡的，只有回答的人自己聽得到。

他緩緩跟上，最終，站在他的身旁。

……

“哎！你們不改票了嗎？”

門里，小胖子的聲音遠遠傳來。

“沒意思。”江明庭說。

“不了，謝謝。”

莫澤謙答。

……

“神經病！”

小胖子啐罵飄散在初秋微涼的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