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羊市內一間小小的餐館里，秦舞陽正在揮汗如雨地干著活。而咱們的殷某人卻是無聊地東瞄瞄西望望。

“有時我還真的挺羨慕你這個做鬼的……”秦舞陽放下一堆撤下來的碗筷，背靠著墻，喘著粗氣說道。

“為什么？”殷沛沛一臉天真地問。

“因為當鬼的根本不用愁衣食住行這些凡人的事情……”秦舞陽擦了一把汗，狠狠地灌了一口水。

“可是我只會打王者榮耀，我沒辦法幫你干活呀~~~~”殷沛沛用自己手嘗試著去抓旁邊的小推車，可手卻直接穿透了過去。

廚房里又出了一道菜，開始吆喝起秦舞陽的名字。秦舞陽羨慕地看了一眼殷沛沛，拖著疲倦的身體又重新回到工作崗位上去傳菜。

“秦舞陽，你快看~~~快看那邊！”殷沛沛突然叫住忙碌的秦舞陽。

“忙著呢……我的姑奶奶！”秦舞陽本來不想理會這個搗蛋沛，可惜殷沛沛一直在他眼前晃來晃去，逼得他不得不就范。

秦舞陽順著殷沛沛的手指方向看去，只見一桌子的學生圍成一團在打游戲。

現在是暑假期間，學生都不用上學，于是很多學生都喜歡趁著這些時間空閑約三五知己出來玩耍。而組隊開黑，則是其中一個大眾選擇。

“不就是五五開黑嗎？你喜歡看就過去看唄。我忙著呢~~~~”秦舞陽端著菜，直接無視殷沛沛就穿了過去，迅速放到顧客桌子上。

“我不是說想要打游戲呀……”殷沛沛有點急了，“你注意看那個戴著大框眼鏡的短發女生……”

“我工作正忙著呢……你還叫我看美女？”秦舞陽有點沒好氣地道。

“不是呢！那女孩子被欺負了！”殷沛沛給了秦舞陽一個大白眼。

秦舞陽這才分心多加觀察了起來。

只見五個人開黑，但是每當團隊出現失利的情況，要么四個人把鍋都甩到眼鏡妹身上，要么眼鏡妹就主動一個勁地道歉認錯背鍋。

“五排，不總會需要一個背鍋的人嘛？有什么問題嗎？”秦舞陽聳聳肩，有點見怪不怪：“況且他們都來好幾天了，不都是一直這樣嗎？”

“才*不*是*呢！！”殷沛沛有點氣憤地為眼鏡妹平反：“那個女生的技能施放無論是時機也好，精度也好都非常棒！輔助意識還挺不錯的呢，開視野，扛傷害，補傷害樣樣都能做得很好。就是因為她玩的是輔助，她的隊友們就都喜歡把鍋都甩給她！”

眼鏡妹被朋友埋怨幾句，又開始一個勁地道歉。

“依我來看，可不單單是她王者主玩位置的原因……”秦舞陽已經大概明白是什么情況，這種遭受身邊的人排擠孤立的情境，他并不陌生。

秦舞陽想起了自己在孤兒院里，被所有的小孩子視作仇人般針對，孤立的那段黑暗日子。明明自己一直在那努力地想要和大家親近，想要進入那個大家庭，卻每次都被人無情地拒諸門外。

“她那委屈自己，討好別人的性格，只會害她更被人瞧不起。她一個勁地所有罪錯都攬上身，即使不是她的錯，那些欺負她的人也會順水推舟地把錯誤全部都歸究在她的身上。”秦舞陽冷冰冰地道。

“哇！我想不到你居然是這種人！！我鄙視你這種欺善怕惡的強盜邏輯！！”殷沛沛說到氣頭上，直接就原地消失，又躲回了手機里不出來了。

沛沛這家伙，平時就討厭就是在黑漆漆的手機里呆著，整天不是吵著要打王者榮耀，就是在那像個好奇寶寶般四處游蕩，看看別人都在干些好玩的事。

——這一次居然就直接躲手機里不出來了？真的有這么生氣嗎？我剛剛說的話難道就沒有一丁點兒道理嗎？

“凌少秋，你看看你玩得都是啥！！都怪你，打個輔助不好好保護C位！！你說你有什么用！？”其中一個小伙伴拍桌而起，對著眼鏡妹就是指指點點。

“對，對不起！！可……我已經發撤退信號了……而且你，突然閃現上去……”眼鏡妹弱弱地分辯一下，然而那聲音像蚊子般微小，壓根沒人會聽清。

“晦氣！！不打了！！好心情全都沒了~~！！”一個人起身離開，其余人也稀稀拉拉地跟著就走了。

最后一個人臨出門前還惡狠狠地對凌少秋道：“以后開黑再也不喊你了！你就一個人單排吧！！”

凌少秋伸出的手掌在半空中想要挽留什么，卻最終什么也抓不住，無力地垂了下去。同時垂了下去的，是少女悲傷的腦袋。

秦舞陽靜靜地在一旁目擊了這一切。從眼鏡妹微微抖動的雙肩，秦舞陽仿佛看到自己年幼時孤立無援的影子。

“你如果還是個男人的話，就過去好好安慰人家吧！”殷沛沛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悄悄地從手機里又鉆了出來，在秦舞陽耳邊慫恿著。

“嘖！”秦舞陽再也無法假裝下去，決定還是幫眼鏡妹一把，興許她有機會能改變一下現狀。

秦舞陽扯了幾張餐紙，遞到了凌少秋的面前，強作溫柔地說道：“擦一下？”

“呃？”凌少秋抬頭錯愕地看了一眼這位帥氣陽光的眼鏡小哥。

再三確認眼前這位小帥哥并不認識時，凌少秋臉部已經僵硬得肌肉抽搐：“嗯，嗯……啊……你是……”

凌少秋很想說點什么，卻已經緊張得語無倫次。

“我說，你那些朋友不要也罷。你一個人也能排位，不是嗎？”秦舞陽勸道：“永遠不要和那些貶低你的人做朋友，他們只會讓你變得廉價。”

秦舞陽此話一出，凌少秋呆了一下，下一秒卻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我塞！！~我說錯話了？”秦舞陽心里“咯噔”一記，有點后悔了。

“嗚嗚嗚~~~~！！！”凌少秋突然起身拎起包包，推開秦舞陽就奪門而出，沿路散下一片片晶瑩的眼珠。

淚水落地的滴答聲似在控訴秦舞陽的魯莽。

“哇~~~~我才發現你是個鋼鐵直男呢！！你是真的一點都不懂得哄女生誒？！”殷沛沛嘴巴夸張地張成一個“O”，趁機給秦舞陽“補刀”，“剛剛才被自己的朋友們傷害了一輪，現在又被一個陌生的怪人教訓一通，不會直接得了抑郁癥吧？”

“嘖！我就不應該多嘴……”秦舞陽也直想給自己抽幾個大嘴巴，惹上殷沛沛這個女人就夠倒霉的了，怎么今天還想再惹一個？

這時，電視正在播放一則新聞：“……明星CoCo李玟抑郁癥自殺身亡……”

“啊！我最喜歡李玟了！她唱《刀馬旦》時是那么的自信開朗，真不敢相信她居然會抑郁癥自殺啊！”殷沛沛捂嘴驚訝道。

秦舞陽看著這突如其來的噩耗，心情也跟著一時陷入了沉重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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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班，秦舞陽失魂落魄地回到孤兒院。

秦舞陽正在推門而入，聽到門內傳出大頭和李清昭的對話聲。

“清昭姐，這是這個月的家用。”

“大頭，你現在確實是長本事了，賺錢是越來越多。”李清昭嘆息道：“可賺錢的途徑千千萬萬，你為什么就是選擇給曜氏集團當走狗呢？”

“清昭姐，我大頭才不管外人生死，我只在乎你！我愛你！你知道的！”大頭急促地道。

“哎呀哎呀，大頭你怎么抱著你清昭姐呀。像個小孩子一樣撒嬌可不啊。行吧，清昭姐也一直愛你呀。快撒手吧。”李清昭嬌嗔道。

“不，清昭姐！你還是不懂！我說的愛不是姐弟之間的愛，我是說，我想要娶你！”大頭越說越急，“我現在能賺錢養活你，養活孤兒院。你相信我吧！”

秦舞陽在門外聽著里面的對話，身體像是泥塑一樣僵硬在原地。此時此刻的信息，像是一道驚雷狠狠地劈在了他的頭上。

“你不會是喜歡里面那個小姐姐吧？她好像有三十多了吧？”殷沛沛不愧為八卦大王，幾下就聯想出了這個狗血劇本。

“是，我也喜歡清昭姐。”秦舞陽居然直截了當地承認了，“除了楊立，也就只有她，能讓我在這孤兒院感到溫暖。”

“……我靠~~！真的是鋼鐵直男啊……”殷沛沛被秦舞陽這一下坦白給堵得沒了詞，到了嘴邊的調侃話語也不好意思再說了。

“哧！大頭，你今天的玩笑話說得像真的一樣……清昭姐聽得也差點當真了。”李清昭突然一笑，打破了沉默的僵局。

“我……”大頭還想分辯。

李清昭卻繼續說道：“哎呀哎呀！！清昭姐都已經是快可以當媽的年紀了，可不許再拿這種事來調侃你清昭姐了喔！！”

“不！清照姐，你在我心目中就是最完美的女人！！”大頭激動了起來，門內傳來一聲臺桌碰撞的巨響。

“啊！”李清昭驚叫一聲，秦舞陽也從震驚與悲傷中驚醒過來，出于擔憂李清昭的安危，猛地推門而入。

“清昭姐！！……呃？？”映入秦舞陽眼簾的，卻是滑稽地一幕：李清昭捂著嘴站在一邊，大頭則是倒在地上壓翻了一地桌凳。

想來便是大頭一時激動，被凳子拌倒在地了。

“哼！”大頭若無其事地迅速起身就走，真的是我不尷尬的話，尷尬的就是別人。

“秦舞陽，我一定會讓清昭姐幸福的！”關上了門后，大頭在門外向秦舞陽宣戰道。

“我從來沒有想過跟你爭什么，我這個罪人也從來沒有奢望過什么……”秦舞陽已經從悲傷中恢復了過來，淡淡地道。

“你別一直以為你自己才是世界上最悲慘的人，在這裝可憐。清昭姐為了大家，所付出的代價遠遠大于我們所有人！！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大頭看見秦舞陽這副模樣就來氣，但最終還是沒有把事情再多透露半句，只是甩手就離開了。

李清昭一個人蜷縮在窗戶邊上，看著秦舞陽和大頭的背影，啜泣道：“……是清昭姐配不上你們，配不上婚姻這種幸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