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爺雖然做好準(zhǔn)備,但備不住面前這個跛腳老頭的無賴。
此刻自己坐在正堂之上目視前方,余光還是能撇到左右兩邊的老少兩人正賊兮兮的數(shù)著剛賣慘得來的
“費(fèi)用”
就在剛剛,天井石階之上......
“七爺爺買衣服要花錢。”五妹伸出修長的手指比了個一。
九爺趕緊掏出一張錢票遞上去。
“買!”
“七爺爺還要喝酒!喝最好的!”那修長的手指轉(zhuǎn)眼間變成了二。
九爺深吸一口氣,又從嘴縫里擠出一個買字,同時也不忘繼續(xù)遞上錢票。
“七爺爺!你想不想吃烤鴨!”五妹低頭看向腳下還在哭泣的跛腳老頭問道:
“爺爺吃不吃?”
跛腳老頭一聽,興致隱隱浮起。
“要兩只!”
五妹聽罷,把那修長的手指直接比成了五。
“我也要買新衣服。”
九爺無言,把懷中一把錢票全部遞上。
“買!吃!”
誰能想到,外賊好防,家賊難料啊!
“九爺,我想買點首飾。”
“啊?”
還沒等自己緩過氣兒,一旁的五妹又走上前,伸出那白皙的手,歪著頭用那雙透著光的眸子看著自己。
“錢不夠。”
五妹小聲嘀咕道。
九爺緊緊閉眼,真想聽不見啊,這倆活寶剛剛幾句話就從自己這里拿了千兩銀子了啊。
“五妹乖,買什么九爺陪你去好不好呀?”
五妹把頭側(cè)向另一邊跺了跺腳,像是同意了九爺?shù)奶嶙h,回過頭看向跛腳七問道:“七爺爺要不要一起去呀!”
老頭一邊伸出手指蹭口水?dāng)?shù)著錢票一邊不忘回答。
“九爺帶路,走!”
九爺嘴角微微顫抖道:“行啊,七哥,是該給你買身兒新衣服了。”
五妹聽聞笑道:“買衣服咯,買衣服咯!”
也是數(shù)完了剛剛的“費(fèi)用”跛腳七抬起頭笑著對五妹說道:“哎呀,讓爺爺睡會兒嘛。”
“那不行,九爺賊的很,一會兒就不算數(shù)了!”
五妹說罷趕忙拽住九爺?shù)氖直邸?
“那你要是太困的話,爺爺你睡!我拽著他!”
這舉動惹得跛腳七哈哈大笑,好個古靈精怪的小家伙,當(dāng)初九爺帶進(jìn)門的時候真沒覺得這小姑娘是這么個小精靈。一雙透著無盡神氣兒的大眸子就像假的一樣,跛腳七想到這搖了搖頭伸手喚道:
“你來。”
五妹怎能過去,嘟了下嘴說道:“不行!爺爺你快睡!”
九爺被拽著手臂,表情也是滿含笑意。
“哎呀,你不過來爺爺可睡不著!”
五妹一下子表情糾結(jié)起來。
“那九爺跑了怎么辦!”
“我不走!好了吧!”九爺趕忙接話。
“真的?”五妹擠著眼睛,一大一小的看著九爺。
“說到做到!不行的話。”九爺抬起另一只手解下了腰間掛著的金絲玉佩遞了過去。“這個押在你這里,可以了吧!”
五妹松開手,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接過玉佩。那巴掌大的玉佩通體如冰,清澈透底,上面雕刻極為考究,兩條大魚臨于碧海之上層次分明,栩栩如生,在這泛青色的玉面上宛如要跳出來一般。
“兩條魚就把我打發(fā)了啊!”五妹仔細(xì)看過之后大聲喊道。“不行不行!”
這次可輪到九爺嘟起嘴了,這小丫頭。
那可是北國最為上乘的冰玉,何況還有巴掌大啊!但姑奶奶畢竟是姑奶奶,一邊嘮叨喊著,一邊還不忘繼續(xù)低頭看向那塊兒玉佩。九爺見狀笑著問道:
“喜歡嗎?”
五妹突然羞澀的點了點頭。
九爺伸出手摸了摸五妹的頭輕聲道:“送給你。”
又是一股神光閃過,九爺看著那大眸子繼續(xù)笑道:“你的七爺爺睡著啦。”
五妹趕忙回頭,見狀緊忙挪著腳步跑過去,沒聲兒坐在老頭的鼾聲里。
九爺起身笑著看向那一老一少,表情溫柔。
入了南國境內(nèi),大大小小數(shù)十門派,自己的身份保這一老一少應(yīng)該夠了吧?
九爺背過身把雙手端在身前長長嘆了一口氣。此去西國談成了一樁大生意,這生意能保自己未來幾年之內(nèi)衣食無虞,給背后一老一少的口糧賺的頗為豐厚,自己的家底也夠折騰。但自己細(xì)想起來過往的經(jīng)歷,眉頭還是纏繞著些許憂愁。
自武帝城一路行到南國,沿路無數(shù)商旅的做派可真的讓自己大吃一驚,遇見自己的商旅問話,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難不成既濟(jì)堂和同心堂的人也去了武帝城?但又是何人能如此下令?停止一切商旅行動,甚至還有意讓商旅隱藏自己的行蹤?
九爺閉眼深思,表情逐漸凝重。
安靜,
安靜的出奇,
九爺從來沒覺得自己那偌大府院能如此安靜,風(fēng)從身邊掠過多遠(yuǎn),帶走了多少枯葉,頭頂又來了幾只鳥,腳邊又爬過幾只蟲,自己竟都能分辨,都能聽的真真切切。
這種感覺太混亂了,不安的氛圍此刻竟能藏在自己身旁周遭萬物之中。
九爺相信自己的判斷,
商旅停運(yùn)的消息告訴自己之后,這種不安的感覺就開始逐漸蔓延,直至現(xiàn)在九爺可以斷定,江湖要起大事,雖現(xiàn)在只有些許動作,但從商多年的自己已經(jīng)嗅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
“若起戰(zhàn)事,該當(dāng)如何?”
南國既濟(jì)堂和同心堂手握天下醫(yī)者,盡數(shù)歸其所用,更是掌握天下藥庫,珍材寶藥數(shù)不勝數(shù),這是既濟(jì)堂和同心堂能號令江湖的底牌,也是最有力量的一張牌,這可用來制衡天下萬物,雖各大地區(qū)門派都有上乘醫(yī)者坐鎮(zhèn),但誰能夸下海口,以一己之力對抗整個江湖的醫(yī)藥命脈,均衡利弊來說,這張牌不能著急去打,如果走急,那定是大事。
但這讓沿路商旅停運(yùn)的消息就有打出這張牌的意思。
像是避險,更像是籌劃,預(yù)謀,這等消息能在短短三天時間走通商路,發(fā)令的人定是南國執(zhí)掌雙堂的大能,而且這令發(fā)的很急,很急。
“能是誰呢?”
九爺仔細(xì)回想,記憶卻沒給半點回應(yīng)。
如果說雙堂之人在西國嗅到了險情,那這人一定所知甚多,九爺依舊在回想,腦海中幾個名字恰逢其時的浮現(xiàn)出來。
九爺突然雙眉怒鎖,眼中殺意暴增,不敢猶豫,快步前往書房,推門而入后緊緊關(guān)上房門。
單手研墨,立筆鋪紙。
揮毫幾筆,在一張大紙之上寫下短短八字。
“南藥不入,即發(fā)大事。”
寫罷緊忙丟筆,從紙上撕下這八個小字,塞進(jìn)懷中一細(xì)短竹筒之內(nèi),幾步破門而出,抬頭仰天,雙指含舌,一聲尖銳哨音爆鳴與府院之中,廳堂之上,猶喚天地共聽之。
霎刻間,
只見天空射下一只勁羽,幾經(jīng)盤旋靜靜落于九爺臂膀之上。
黑羽金爪,北國獵鷹。
不得思慮,趕忙將竹筒系上,抬手揮去,獵鷹騰空嘯叫,展翅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也就在此刻,一侍童突然勁步出現(xiàn),單身跪地,低身抱拳。
“九爺!同心堂楊立求見!”
九爺雙目一怔,身心同震。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