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摘星閣的奢華嫚紗生硬的鉆進來弄醒了深睡中的北煜,隨著而來的還有朱俊杰。
“北煜王睡醒啦?”朱俊杰站在摘星閣留宿的大床前看著北煜,表情含笑,笑容之下還有這一抹潛藏的壞意,北煜看過去一眼就知道,昨夜定是喝大之后,弄出什么名堂了。
不愧是朱俊杰,也不愧是應星舫。
什么人都能拿得下,也算是能耐了。
“昨兒喝的真美啊北煜王,包了應星舫,好酒好菜,佳人美女安排的可還滿意啊?”朱俊杰拾起地上的錦繡枕頭,皺眉細細一看,上面還有些莫名的污穢。看罷便笑起來道:“真不愧是老江湖啊,玩的好!”
北煜現在真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原來這被人拿了七寸的感覺是這樣子的,朱俊杰為什么能做到“天下事,一息知。”北煜算是想明白了。
這不是明擺著搞自己呢?但自己昨兒真的也是玩的太狠,酒也是被那些花娘一碗接著一碗的喂。北煜捂著頭沒氣力的問道:
“什么時辰了啊......”
朱俊杰倒是回答的利索:“正午,北煜王,外面備好了酒菜,您的手下也都被照顧的好好的,放你的心,應星舫絕對不會在這方面給你打馬虎。”
朱俊杰笑著扔掉枕頭,從一旁拿起北煜的衣袍扔了過去。
“昨兒還說跟我拜把子呢,今兒就賴著床不起來?”朱俊杰譏笑道:“北煜王說話不算數啊。”
聽聞北煜王頭更疼了,都說北國的酒是天下最烈的,畢竟那極寒之地總要有份口糧用來暖暖身子,度數那么高得嘞......
北國烈酒雖入喉辛辣但味道也是一等一香,絕不比昨夜所喝的差,自己喝了那么多年,英勇戰績也是不下百起,但是為何在北國玄山腳下千杯不醉的自己到了這應星舫,像個剛開口的雛兒啊。
想到這里,北煜突然瞇起眼。
自己都這個德行了,樓下那群兄弟還能有好兒?
得兒,全軍覆沒。
合著朱俊杰這是慢工出細活啊......
偏偏這時候,朱俊杰又開口來了一刀:“北煜王別頭疼了,樓下咱甲午赤字營的兄弟們各個還在醉鄉里呢,你比他們強不少嘞。”
北煜無言以對,翻身下了床拿起袍子看著朱俊杰表情復雜。
“叫個人給北煜王更衣!”
“不用!”
北煜拉起嗓子吼了一聲,沒想到大醉初醒的嗓子不爭氣的蔫了,聲音像是擠出來的一樣,氣勢大,不出聲兒。
朱俊杰見狀一臉嫌棄道:“叫倆,叫倆!看給咱兄弟累的!”
北煜此刻真的想把自己塞進地縫里面,可無奈這摘星閣地面通體翠玉,找不到一絲縫隙。朱俊杰也是繃不住內心的壞笑,表情愈發狂妄,內心之聲就差跳出來給北煜一拳了。
“打不過你,喝死你。”
北煜自認這城敗的徹底,自己此刻滿腦子都是回去了要好好練練酒量,甚至想再撒千金拉一車佳釀回去深造,過些時日再戰應星舫。朱俊杰貌似讀出了北煜精致面容下的心聲,又不合時宜的講道:“酒,備好了,拿回北國給咱北國司斟上幾杯,倘若好喝,修書一封!我親自送過去。”
這一聽北煜算是來勁,沒好氣的回道:“禮尚往來,咱北國的佳釀也得給咱朱爺爺斟上幾杯不是?”
朱俊杰一聽笑道:“哎!拜了把子可不能叫我爺爺,咱都是好兄弟啊。”
北煜臉上五官就差擰在一起擺出一個“殺”字了。
“好啊好啊,朱兄大義啊!”
“哪的話?更衣吃飯!哈哈!”朱俊杰說罷匆忙遁了身影,饒是不給北煜王一句反駁的機會。
這滑頭真是觸及了北煜內心最柔軟的地方,對北國的漢子說啥都行,偏偏要是說到酒量,差這個字脫了口,那就等于判了死,家家戶戶,鄰里街坊恨不得瞇著眼盯著看你在酒桌如何喝的酒。
誰敢在玄山山腳下面說北煜王酒量差啊?
北煜看著朱俊杰一溜煙兒沒了身影,嘴里生硬道:
“我看他就敢!”
朱俊杰一溜煙兒跑出來,自己先是坐上了從東國費勁心里運來的金絲楠木制成的碩大餐桌旁,看著面前的山珍海味一改面容,腦子飛速旋轉,他要想想一會兒怎么給北煜講昨夜發生的事。
更衣倒是快,北煜拖著腳步從房內走出,坐在了朱俊杰的旁邊,見北煜身形坐定,朱俊杰端起面前的翡翠茶杯不緊不慢的飲了一口,隨后開口慢慢道:
“昨夜應星舫有兩位大人,北煜王可知?”
北煜皺眉,大人?什么大人?胸口柔軟的大美人兒?
看著朱俊杰這表情,不像是還要拿著自己逗趣兒的樣子啊。
“什么大人?”北煜問道。
朱俊杰表情嚴肅,從身旁拿來一烏黑本子扔在北煜懷中道:“是昨夜的事,在今早兒核賬的時候,發現有兩個名字,出現在了這里。”朱俊杰指了指北煜懷中的烏黑本子,示意北煜低頭看看。
“賬本?”
朱俊杰點頭繼續道:“打開看看。”
北煜看著懷中之物想到,朱俊杰不會平白無故將賬本交給自己。應星舫的花銷入賬哪是自己該過目的事情啊,難道說昨天一撒千金還不夠?
“不妥吧,這應星舫的賬本,我可碰不得。”北煜拿起懷中賬本放在了桌面上,看著朱俊杰道:“別賣關子了,你說便是。”
朱俊杰冷笑一聲無奈道:“腦子靈性可不是這樣的。”
“誰知道你又要給我使什么絆子?”
朱俊杰詫異:“能給你使什么絆子?”
北煜直言:“你當著我面,都能指著我鼻子說我酒量差,這事兒傳出去了,你讓我怎么抬頭挺胸回玄山?”
朱俊杰被這話弄得一時不知如何開口,倒不是因為這話的問題,自己也的確能干出這種事兒,但現在的情況,自己如此嚴肅,北煜王還能想著自己的面子問題?難不成自己得再板著臉,挺著腰板兒再叫上幾十個護院才能造出那種氣氛?
無奈,
一陣唏噓。
“南國同心堂,北煜王有耳聞吧。”
北煜眼睛向上翻了一下,若有所思道:
“同心堂?”
“沒錯,昨夜見你一撒千金的人。”朱俊杰有意頓了一下隨后慢慢道:
“大當家楊青年和二當家楊立。”
北煜瞇眼看著面前的賬本回道:“他們來應星舫喝酒無妨吧。”
“的確無妨,但在你上了摘星閣之后,這二人把你甲午赤字營的林子烽灌醉了。”
北煜表情逐漸僵硬在臉上,他突然知道為什么朱俊杰會在此刻講出這件事,控制住表情,北煜那股神氣慢慢浮現,隨即問道:
“然后呢?”
朱俊杰道:“二人當即離開應星舫,我的人給我傳回來的話兒。”
又是停頓,一口茶下肚之后,朱俊杰聲音嚴厲道:
“一人不見,一人急馬出城。”
北煜若有所思,但看著朱俊杰言語并未停止,下一句聲音更為洪亮。
“今早風聲,所有負責往武帝城運送藥材的商旅,均同時在沿途各地修整,無一人前行。”
北煜腦子嗡的一聲,
面前的賬本此刻猶如無盡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