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之有本日歷，她習慣每過一天就劃上一勾，美其名曰，“讓每一天都過得有儀式感”，近兩天看的格外勤，本子都快被翻爛了。

宋青云自從文理分班后就跟姜之不在一個班了，不太清楚姜之在班級內的情況，但兩人還是一起回家，路上宋青云看到姜之手拿日歷反復翻來翻去，時不時還用手指在上面點點。

這場面可比當初宋青云給姜之補習物化生認真多了。

宋青云仗著身高優勢，手臂一橫，將東西從姜之面前拿了過來：“你當你是閻王啊，那個日歷算命呢。”

4月16日被重點標記了。

“我要是閻王，你是什么，黑白還是無常？”姜之雙手環上胸。

“還有三天我就要過18歲生日了，想想就開心。”姜之舉起日歷，給宋青云指她做的標記——4月16日。

“三天后？”這個時間……

“對啊，就周末，我爸媽說在家給我辦party，到時候你一定要來啊。”

“三天后我有個去A市的比賽。這個比賽很重要，直接關乎到我有沒有資格參與保送。”

那也就是說自己沒法和宋青云一起過生日了。姜之感到了失落，今年的生日，她格外期待，她以為宋青云能陪在自己身邊。

姜之失望的小小啊了一聲。“那你什么時候回來啊。”

“快的話，周三當天晚上，慢的話就周四了。”

“快的話得多快啊？”姜之知道比賽對宋青云的重要性，大事小事她還是分得清的，因小失大，是她不愿看到的。

“比賽一結束，跑出比賽場地，搭出租車去機場，然后坐飛機，下飛機后跑出機場，再搭出租車回家。”

“太可怕了，這個時間一點縫隙都沒有，很多人猝死都是因為身體負荷過大，你別把自己逼死了。還是慢點吧，周四回來，你好好比賽，我給你留蛋糕。”姜之背對著宋青云，她不想讓宋青云看到自己眼底的失落，故意提高音調，背著他說，“既然我們快考大學，那就，我到時候幫你許個愿，愿你有個好前程。”

雖然你可能不太需要……

“不對。”宋青云打斷了姜之的話。

“怎么不對了？”

“你知道我上次生日許的什么愿嗎？”

“什么？”

“愿我們都有個好前程。”

姜之轉身對上了宋青云那真摯的眼神，時間就這樣輕緩的流逝，她承認這一刻她淪陷了。

即使在宋青云走之前，姜之再三叮囑他比賽完不需要著急回來，宋青云還是正如自己所說“比賽一結束，跑出比賽場地，搭出租車去機場，然后坐飛機，下飛機后跑出機場，再搭出租車回家。”

他買了今日最后一班近十點的航班，一路上他都在奔跑，落座后還氣喘吁吁。

這邊的姜之剛送完最后最后一位朋友。宋青云打來了電話。

“喂。你別急著趕回來，安全最重要。”

姜之這頭還沒說完，就聽見電話另一頭。

“姜之，我上飛機了。”

“什么！”

“你等我。”

“好。”

姜之打開冰箱，那盤被自己盛好的蛋糕，散發著甜蜜的味道。明明隔著一個塑料罩子，她依舊能聞到。

宋青云下來飛機，就帶著行李，疾步快走，因為趕路他的發型被風吹的張揚了幾分，襯衫早已被趕路的汗水濕透，黑色西裝褲還有皮鞋上面被人誤踩了無數腳印。

從早上到此刻，他一直沒歇過，上了出租車，他看了眼腕上的手表二十三點十分，還來得及。

宋青云搭的這輛出租車司機是個中年男人，為了養家糊口白天上班晚上開夜車，難免精神勁兒不足，他故意將四個窗子都打開，宋青云上車的前一秒他還大口抽著|煙。

“叔，你還有煙嗎，能給我來根嗎？”

宋青云此刻滿眼布滿血絲。司機一天見無數乘客，不在乎對方是什么身份了，就當是結個緣。

一只煙的功夫，宋青云看向窗外，到自己住的小區了，付完錢，對司機說了聲感謝，便快步往姜之家趕去。

姜之自從宋青云那通電話打來后，找了個借口回房間，其實是忍不住的守在窗邊生怕錯過宋青云的一舉一動。

黑色的背景，只有幾根路燈亮著。忽然視線中出現了一個移動的小白點。

姜之看到后，連續按壓著房間燈的開關，希望宋青云能看見。

叮咚——

聽到門鈴響，她迫不及待，宋青云其實在兩分鐘前已經到了，只不過他用這兩分鐘讓自己呼吸變得平穩些，免得見人唐突。

“你來了。”

宋青云站的筆直。他一手拿著西裝外套，手機上的閃光燈還沒來得及關，有意無意的掃透白色襯衫的內層，襯衫被扎在褲子里，夾雜汗液的衣服緊貼皮膚，隨著他的呼吸繃的腹肌若隱若現。

“姜之，生日快樂。”姜之為了今天的生日派對，特意穿了抹胸拖地長裙，頭發燙的韓式卷發，畫著精致的妝容，宋青云從未見過姜之這副漂亮的模樣，目不轉睛。

宋青云一身西裝被姜之盡收眼底，她噗嗤一笑，“你我穿成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結婚的。”

西裝配紗裙，確實有點像結婚的節奏。

“確實。”

“我漂亮嗎？”

“漂亮。”宋青云衷心的說。

“我妝都花了還漂亮啊。”

“漂亮。”

“你就知道騙我。”

“沒有。”

“那你說為什么漂亮。”

“因為是你。”

宋青云在上樓前抽了根煙，兩人如今湊的很近，姜之聞到了他那還沒消散煙草味。

姜之感受到宋青云在告白，但她從不應不清不楚的告白，她認為喜歡這件事，不應該糊里糊涂的，想要在一起就應該大方的說出來，心意迷糊讓人猜來猜去時間久了是乏味的。

姜之似乎聞到一股味道，她將宋青云衣領扯到跟前嗅了嗅，“你抽煙了？”

“你是小狗嗎，還嗅一嗅。煙是我來的路上，為了提神找司機要的。”接著宋青云從西裝褲里掏出一個盒子，遞給姜之。“禮物。”

怕姜之看不清楚，宋青云舉起手機的燈光，莫比烏斯環在這一刻閃耀出光彩。

“好好看。你什么時候買的啊？我天天跟你一起上下學也沒發現你給我準備禮物。這項鏈叫什么名字或者這個圖案叫什么啊，好特別。”

宋青云頓了兩秒，后道，“……嗯……不知道。我只覺得這項鏈很稱你才買的，還沒來得及考慮其他。”

“哦。”

“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休息。”

“等等。我還給你留了蛋糕。”姜之雀躍的端起桌上的一小盤蛋糕遞給宋青云。“這是第一層的最中間一塊，我特意給你留的……”

“好。你快進屋吧，門記得反鎖。”聽到門被徹底反鎖了，宋青云才放心走進電梯。

電梯內異常明亮，宋青云額角青筋凸起異常明顯，腹部的痛感，猛然使他難受的彎下腰，他單手撐著電梯扶手免的倒下，另一只手還端著蛋糕被他往出了神。

家門口的鞋架上，正擺著他在出發前為自己準備的藥和礦泉水。

水順著他的下巴掉落地上，等最后一顆藥被吞下，“撲通——”宋青云后背先著地，“還好你沒掉地上。”

他的一只手臂還高高揚起著，手上好端著那份安詳的蛋糕。他忘了一天沒怎么吃東西。

蛋糕……真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