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峰緊皺眉頭,沉思著:“從資料上看,死者的身高只有一米六五,與現(xiàn)場的樹上摁熄煙頭的位置不符,依據(jù)現(xiàn)場的兩個煙頭,死者和兇手都抽煙,只是不知道這盒外煙究竟是誰的?”
“現(xiàn)場并沒有發(fā)現(xiàn)煙盒,從拍照的死者證物來看,死者身上也沒有打火機,除非……”孫馳瑞說道。
“死者的包!”三人突然異口同聲的說了出來。
對于一個有吸煙習慣的人來說,一定會隨身背著煙和打火機,而女人又多半會有一個不離身的包,煙和打火機就會放在包里。況且,不論是從煙的外觀來看還是從煙的價格來看,都很明確的說明這種煙是死者在抽。
三人頓時都明白了為什么一直不見死者的錢包。
凌峰有意的看了一眼王婷菲,這個才來幾個小時的新人這么快就能投入到案子里,這種適應能力很驚人。
“難怪現(xiàn)場沒有發(fā)現(xiàn)死者的包,原來是被兇手拿走了,可為什么還會留下死者的身份證?”孫馳瑞一臉的不解。
“先給老楊打電話,別查錯了方向?!绷璺逄嵝训?。
“我去?!蓖蹑梅浦鲃诱f著。
“再給痕檢科打個電話,要他們檢驗一下兩個煙嘴是不是有兩個人的DNA?!?
凌峰點了點頭后,繼續(xù)著手中的解剖。當他打開尸體的胃壁時,一股粘液如水般涌了出來,同時還有一股夾雜著酸味的酒精氣味撲鼻而來,熏得靠近尸體的兩個男人都微微偏了偏頭。
“嚯,這女人真是喝酒抽煙哪一樣也沒落下。”孫馳瑞忍不住的說道。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么死者有掙扎的痕跡卻不明顯,因為她喝醉了?!?
等酸臭的酒味稍微變淡后,凌峰再度看向被打開的胃,翻動著全是酒的胃:“這里面的食糜已經(jīng)排空……”他抬起頭,整個人都沉浸在了思考中:“可以確定死者是凌晨2點左右遇害……但是胃里的酒還沒有完全被吸收,按照人體對酒的吸收程度,喝完酒去了樹林,到遇害,這個過程不是很長。能夠通宵都有酒喝的地方大多都是酒吧之類的場所……這說明死者喝酒的地方離樹林不遠?!?
打完電話回來的王婷菲這回學乖了,沒有打斷凌峰的思考,而是一言不發(fā)的靜靜地聽著,快速記下了凌峰自言自語說的話。
“如果在第一現(xiàn)場留下的線索找不到出具體的嫌疑人,可以去距離最近的酒吧查查……”
凌峰的話還沒說完,已經(jīng)領會了凌峰的意思的王婷菲立馬來了一句:“我去給楊隊打電話,也好讓楊隊多一個排查的范圍?!?
“等等,把這個拿去化驗一下,看看酒的成分在什么價格之間?!绷璺鍖⒁恍〈后w遞給了王婷菲。
“OK!”王婷菲說走就走,話音落下的時候,人已經(jīng)離開了尸體旁。
王婷菲的動作之快,讓想叫住她的凌峰都來不及開口。
凌峰看了一眼王婷菲的背影,他的眼里多了一份欣賞,嘴上卻說道:“那個……她的性格很著急??!”
“我覺得挺好,第一次跟我們搭檔,就能完全跟上你的思維,這一點不容易?!睂τ诹璺宓奶籼?,孫馳瑞是最清楚的。
凌峰不僅解剖技術高超,對尸體上的傷痕更是有著獨特的鑒別能力,想要跟上他的思維,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想當年,我們三個跟你磨合了多久才有了現(xiàn)在這樣的默契。小菲這樣的性格,也正好跟你這個慢性格互補?!睂O馳瑞說道。
凌峰搖了搖頭:“做法醫(yī)能著急嗎?人體這么多器官,每一個細節(jié)都不能放過,沒有好的性格怎么能毫無遺漏的發(fā)現(xiàn)蛛絲馬跡?”
孫馳瑞沒有反對,只是默不作聲的笑了笑。凌峰能夠被稱為金手指,就不是虛有其名,有關解剖上的事情,他孫馳瑞從來都沒有異議。
說完之后,凌峰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尸體上。
安靜的解剖室里除了照相機的咔咔聲,就是一陣扯動內臟發(fā)出的肉與粘液交纏的滋糜聲。
在近兩個小時里,從發(fā)黑的肺,到帶酒精的胃,判斷出了死者生前的一些生活習慣以及臨時之前的行為去向,再檢查起其他的器官來就快很多。當其他的內臟都被檢查完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之后,剩下的就是頭部。
此時被開打了胸腔和腹腔的尸體,就像一扇打開了大門的密室,把所有的秘密都呈現(xiàn)在了視覺之下,這樣的尸體看上去尤為恐怖,鮮血淋淋,赤紅的器官內臟完全暴露,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血腥味。
這一切對于凌峰和孫馳瑞來說,早已司空見慣,可對于回來后繼續(xù)做著記錄的王婷菲來說,還是有些難以適應。她畢竟是個新人,在學校接觸的尸體都是時間較長的標本,早已沒有了鮮紅的血液,和刺鼻的血腥味。
檢查完內臟的凌峰這才對臉色發(fā)白的王婷菲說了句:“現(xiàn)在內臟都已經(jīng)檢查完了,你可以去休息會。”
王婷菲一直站在他的身邊,對于她的狀態(tài)他很清楚,之所以一直沒有說破,也是為了鍛煉她。
王婷菲艱難的搖了搖頭:“不用,我能堅持。”臉上的倔強一覽無遺。
一絲銳光在凌峰的眼眸中閃過,他摘下帶血的手套,仰起頭微微轉動了幾圈發(fā)酸的脖子:“我累了,需要休息一會?!?
這話聽得一旁的孫馳瑞露出了訝異,凌峰的習慣一向是不動刀子則罷,一動刀子就是個工作狂,不從頭到尾的做完手里的解剖工作就不會罷手。今天居然半途要休息,這真是破天荒頭一遭。
當孫馳瑞見到臉色泛白的王婷菲時,頓時明白了一切,這是凌峰在不動聲色的關心這位新來的實習生。
于是,孫馳瑞將相機從脖子上取了下來,附和道:“對啊,我也站了一個多小時,腿都麻了,抽根煙再繼續(xù),小菲你也休息會吧。”
見凌峰和孫馳瑞都離開解剖臺,走出了解剖室,王婷菲連忙不再看渾身“面目猙獰”的尸體,這才跟著他們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