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探策馬狂奔，行至辛棄疾跟前，翻身下馬，抱拳道：“將軍！前方二十里處有賊奴軍陣，正朝我軍而來！”

辛棄疾眉頭一皺，心想先生剛才提醒果然不假。

左右副將聞言臉色一變，他們這支兩千人的軍隊剛剛組建不久，大多都是農民。

別說戰馬盔甲，很多人就連武器也沒有，只能拿著草叉，鐮刀等農具。

右將軍宋仁說道：“將軍，賊奴勢大，我們要不先撤吧？”

辛棄疾搖搖頭：“賊奴多騎兵，我軍多步兵，如若我們在撤軍途中被賊奴趕上，必定一潰千里。”

沉思片刻后，辛棄疾眼神凜然，對左右說：“本將欲與賊奴在此地一戰，你們二人可否怕死？”

宋仁哈哈一笑說將軍年僅二十有余，我宋仁已是不惑之年，將軍都不怕，我這多活二十年的人，又怎么會怕？

左將軍王方心中豪意四起，抽刀說：“那金人殺我全家，王某恨不能食其肉，喝其血，又怎會怕死？”

辛棄疾慨然一笑說能與二位共赴死，是我辛某的榮幸……

隨后命令二人各領五百兵馬，埋伏于兩側廢墟之中。

二人領命，策馬向軍陣兩側而去，各點出五百兵馬，消失在周圍的殘垣斷壁之中。

辛棄疾抬眼，看向在大雪中剩下的一千軍士。

在不久前，這些人大多還是農民，商販，小吏，有些人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在雪中瑟瑟發抖，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

而不久后，他們便要和自己一起面對那金人的鐵蹄。

也許是猜到即將發生什么，辛棄疾從很多人的眼中看到了恐懼。

辛棄疾心中悵然，面色平靜，他抽劍，高聲喊道：

“前方二十里，有賊奴千余人，如果有想逃的，現在就可以走！”

聽聞此話，軍陣中一陣騷動，甚至已經有人轉身想走。

辛棄疾再次開口：“貪生怕死，乃人之常情，我辛某并不怪罪，只是……”

“想當初，我大宋面對這金人入寇，是一逃再逃，以至神州陸沉！將那千萬黎民，萬里河山，白白送到金人手里！”

“金人屠戮北國二十年，諸位有哪個沒受過金人欺辱，哪個沒被霸占過田產家業？”

“如果不是血海深仇，走投無路，諸位又怎么會拿起兵器起事？！”

軍列中，有人想起自己被那賊奴奸淫的妻女，有人想起被奪走的良田，都咬緊嘴唇，握緊雙拳。

他們都看著辛棄疾，眼中含淚，心想這個不一樣的少年也許真的可以帶他們一雪國仇家恨。

辛棄疾抬頭看天，揚聲高喊：“我辛某這次不想逃！金人勢大，但是必定輕敵，而自古以來，驕兵必敗！”

“我華夏兒郎又豈會懼怕這區區數千北虜！？”

“我已命左右二將于兩側設伏，這仗我們未必不能勝！”

聽完辛棄疾一番慷慨激昂的喊話后，軍列中已經恢復了安靜。

這安靜中藏著沖天的殺意，隱而不發，所有人都只覺得血氣上涌，熱血沸騰，恨不得馬上就能手刃敵軍！

望向眾人，辛棄疾知道軍心可用。

于是揮劍，指向敵軍方向，大喝一聲。

“諸君！隨我殺虜！！”

滔天的殺意激蕩，所有人都齊聲高喊：

“殺！”

“殺！！”

“殺！！！”

大軍緩緩開進，一片肅殺。

在另一邊，金軍將領吾里卜看著殺聲震天的義軍，雙眼微瞇，眼神鄙夷。

自從叛軍四起以來，他在這北國征戰十余場，無一敗績，屠殺數萬漢人。

這些下賤的兩腳羊在大金的鐵蹄下一觸即潰，毫無戰力。

而眼前這支軍隊不過千余人，看見自己的軍帳居然不跑，反而還主動求戰？！

吾里卜嘴角上揚，輕蔑的冷哼一聲：“這些南蠻子想要找死？”

然后不屑的揮揮手，身后便響起一陣馬蹄聲。

一名金將手持長槍，帶出三百騎兵，朝辛棄疾軍陣沖去。

這三百騎兵都是人馬皆披甲，馬上軍士個個身型彪悍，滿臉殺氣，一看就是那種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百戰之兵。

看著前面那些蓬頭垢面，面黃肌瘦的義軍，他們臉上都露出了猶如猛虎看獵物的表情。

“殺完以后，加速行軍。”

吾里卜側過頭對身旁的部下淡淡說道。

仿佛在他看來，自己的鐵浮屠殺死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叛軍，比拍死一只蚊子還簡單。

帶隊沖鋒的金軍將領名叫薩哈任，因其耍著一把黑色長槍，便得綽號“黑虎”。

此時他正瘋狂抽打跨下馬匹，嘴里興奮的發出一陣怪叫。

在他眼里，眼前的義軍不過是送上門的軍功首級而已，只要一交戰，這些漢人很快就會一哄而散，任自己隨意砍殺。

辛棄疾看著如潮水一般奔來的金軍騎兵，握劍的手有些不自覺的顫抖。

這顫抖不是因為緊張，而是因為興奮。

他自幼習武，但卻從未殺人。

而今天，他要像他的偶像霍去病一樣，手握利劍，斬下敵首！

兩軍交鋒，一片刀劍相交之聲。

“黑虎”有些驚訝，這支義軍居然沒有一沖即潰，反而還讓他有些奇怪的感覺。

比如那個黑甲紅袍的少年，從剛剛到現在，已經至少斬殺了兩個金國勇士。

而這些拿著粗制濫造武器的漢人，雖然面露恐懼，但卻死戰不退。

不過他知道，只要自己將那持劍少年斬殺，這些烏合之眾就會作鳥獸散。

于是他掉轉馬頭，借著馬勢，一槍朝辛棄疾刺去。

這槍好快，破開空氣，徑直朝辛棄疾腰腹而來。

辛棄疾來不及躲閃，只能揮手舞了個劍花，用劍將這槍往旁邊撥去。

槍頭和劍鋒相交，擦出一串火花。

“黑虎”驚訝：“好巧的劍！”

辛棄疾也驚訝：“好快的槍！”

一擊不成，“黑虎”回身又殺了個回馬槍。

辛棄疾不避不閃，而是迎著槍來，揮劍順著槍桿朝“黑虎”雙手砍去。

“黑虎”一驚，連忙松開槍桿，抽出腰中短刀，擋下這一劍。

辛棄疾沒有戀戰，拍馬而去，口中直喊：“快撤！快撤！”

義軍便往后退去，“黑虎”心中不服，漲紅臉大喊：

“給我追！！殺了那黃毛小兒！我賞銀百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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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注一下：

這一章里兩軍交戰的情節是作者編的，并不是史實，包括前面有些地方也基于史實做了改動，接下來的篇章里也會有類似改動，還請大家不要過多糾結，我們輕松看文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