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盛景四年七月初三晚,天上的月亮由月牙兒變成了一輪血月,這正是傳說中的詭血月。
因為上一次詭血月的到來并未危害到黎明城,以至于人們看到詭血月還在尋歡作樂,將危險拋之腦后。
不過很快,危險就會降臨,恐慌的情緒將再一次蔓延。
此時在中州各地都下起了蒙蒙細雨,只不過今晚風大,容易將蠟燭吹滅,大家都關上了門窗。
而在須臾羨大掌柜花殤的房間,窗戶全開,并且一個人站在房外露天的廊上。
將手伸出,雨滴落在花殤的手上濺起水花,微弱的燈光照在花殤的身上,隱約能看到花殤血流滿面,可她即使瀕死,也難以流出一滴血。
當晚,辦案處同時接到五起報案,因為五起案件發生地相隔甚遠且都死了人,以至于辦案處傾巢出動,分成五班人馬前往現場。
第一處位于黎明城的第一圈外城的臥春樓,據目擊者描述,本來熱熱鬧鬧的宴會,宴會發起者宋卓訴突然沖出,一邊不停撓著身體一邊不停地說:“我好癢!我好癢!”
隨即便倒在地上打滾,最后便死在了地上,臉就像刻意被人用刀切成玫瑰的樣子,并且被鮮血浸染,除了頭,身體的其他部位都長出了許多肉刺,死狀極其慘烈。
第二處位于黎明城的第一圈外城的一家客棧,死者張澤明一開始就在一樓吃飯,本來沒什么不對勁,但是他突然起身撞向客棧的柱子昏厥過去。
周圍的看客想看看他還有沒有氣的時候,張澤明不知道怎么回事,直挺挺地起來了,然后死死抱住剛剛撞的柱子,所有人都以為是妖邪作祟,紛紛爭先恐后的跑了出去,膽子大的就多待了一會兒,出來的時候就兩眼翻白,不省人事。
報官后再看,張澤明的身體被拉長幾倍,纏繞在柱子上,腳將柱子死死夾住,手也是死死抓住柱子,甚至連嘴巴都是死死咬住,詭異至極。
第三處則是位于黎明城第二圈外城的城隍廟舉辦的廟會,死者為廟會聘請的一名舞姬,姓名不知,聽臥春樓的媽媽說,死者叫若鄢,在前幾天就有人預訂了若鄢去跳舞。
若鄢的死狀也是異常的慘烈和詭異,先是跳舞跳到一半的時候突然不動了,后面與她一起被預訂的伴舞受了雇主的要求,上前看了看。
伴舞剛上前在若鄢眼前揮了揮手,見沒有反應,便拍了拍若鄢,這不拍不知道,一拍嚇一跳。
伴舞剛拍了一下,若鄢的雙手瞬間變得干癟,隨后脫落,大量鮮血從傷口噴出,可奇怪的是,從傷口噴出的鮮血竟然凝固成了一朵朵曼珠沙華的樣子,眼中不僅生出曼珠沙華,還流出了血淚。
不僅如此,若鄢死后又在繼續跳舞,那被凝固的鮮血竟真如同花朵一般搖曳著,不久,若鄢便永遠地倒下了。
第四處便位于黎明城第一圈內城的煙雨樓,雖說這煙雨樓表面是飯店,背地里其實也做著跟臥春樓一樣的勾當。
死者為劉奚知,在進行性行為時,突然目光呆滯,身體變得僵硬,被賣身女子輕推后摔倒在地,摔落在地后后,甚至能隱約聽到冰塊掉到地上的聲音。
賣身女子見此情形,趕忙跑出去告訴媽媽,待眾人趕到時,只見劉奚知全身在散發寒氣,身上也出現點點藍斑,并且這藍斑還在不斷擴散和生出冰刺。
店小二被媽媽推到前面去查看情況,卻不慎碰到了冰刺,只是一瞬間,店小二便被堅冰包裹,至今沒有解凍成功,生死未卜。
第五處位于黎明城第二圈內城的護國營議事堂,死者為謝漠清,剛剛當上議事官,屁股都還沒坐熱乎,就死于非命。
一開始的會議上,都一切正常,直到謝漠清突然往地上倒去,嘴里不停喊著:
“燙!燙!燙!......”
上前觸碰過的人都說謝漠清的身體比鐵水還燙,甚至散發著熱氣。
不僅如此,謝漠清的身體出現一道道裂痕,那裂痕還冒著橘紅色的火光,謝漠清也是此時便沒了動靜。
送去仵作那里,即使是從事仵作幾十年的老前輩都沒見過這種場景。
據仵作描述,謝漠清身上的裂縫里全是巖漿,而其他地方卻沒有任何燒傷甚至是燙傷,并且謝漠清的心臟內流淌著巖漿卻并沒有燒焦。
因為這五起案件都發生在同一時間不同地點,辦案處全班人馬搜了三天,還沒有任何線索。
李逸隱約覺得此事事關重大,便第一時間跟上,可是三天了,一點線索都沒有,前所未有的挫敗感打擊著李逸的內心。
正是此時,腦海中有個聲音說:
“現在還是去放松一下吧,去須臾羨的話,說不定能有什么線索。”
雖然李逸對于這突然蹦出的想法表示贊同,但在動身前,還是回去跟李澄和李賦說了一聲,兩個小家伙答應是在家等,其實偷偷地跟了過去,李逸早有察覺,但早已習慣。
到了須臾羨,只見燈火通明,詭血月的出現以及五起懸案根本沒有對須臾羨的生意有絲毫影響,這不免讓李逸心中有些猜忌。
店小二見李逸進店,便上前恭敬地說道:
“這位客官,需要什么東西嗎?”
“二兩酒,一只燒雞,有客房嗎?”
“原來是貴客,有有有,請隨我來。”店小二的態度與剛剛完全是兩個人。
店小二將李逸帶到了頂樓的一個房間,一進門,瓷器、玉器、武器琳瑯滿目,在李逸看得正入迷的時候,店小二悄悄地退了出去,并將房門關上。
當李逸發覺到了門被關上,轉頭看去時,門外已空無一人,更可怕的是,店小二沒有任何氣息變動就將門關緊,想必這個店小二的實力不一般。
“喲,生面孔啊。”房間深處的屏風后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并伴有滴水聲。
“誰?這不是我的客房嗎?怎么會有人在?”李逸立馬警戒起來。
“白高興一場,原來是一個癖好特殊的客人,看來今天實行的那個暗號還要改一改了。”
話音剛落,一條白綾從房檐上襲來,李逸十分利索地將白綾劈成兩半。
白綾被收回,隨之而來的是一根紅繩,李逸二話不說,再次將其斬斷,李逸顯得有些不耐煩,便用劍指著房間深處喊道:
“來者何人?速速現身。”
“哎呀呀,沒想到李副部長也會如此大言不慚。”從房間傳出的聲音略微帶著嘲諷。
李逸剛想上前查看房間深處到底是何人裝神弄鬼,便發現自己怎么都動不了,仔細看了看,才知道自己已經被十分細微的紅線纏住,這紅線的堅韌程度超乎想象。
“放開我,難道你們想要攻擊朝廷官員嗎?就不怕被追責?”李逸不停地掙扎著。
“啊~感到無聊了嗎?”房間深處的人自言自語道。
說完,一個人影緩緩從暗處走出,那人的面容與花骨有幾分相似,看得李逸眼睛睜得大大的。
那女子走出黑暗,看到李逸如此驚訝,只是掩面笑笑,隨即繞著李逸轉了幾圈后,不斷切換聲音說道:
“你今天怎么有空來這?怕不是一時興起吧。你聽到的所有聲音都是我本人的,畢竟我一介女流,想要在你們這群臭男人這里做生意,聲音這東西,自然是越多變越好。”
“是你嗎?”李逸有些遲疑地問道。
“我就是我,誰又是我?”那女子故意懂裝不懂。
“是不是你?”
“讓我想想告訴你后,我有什么好處。”那女子停頓了一下,又說道:“沒有利弊,不予告知,除非..”
“除非什么?”李逸焦急地問道。
“這么著急啊,我如果說我不是呢?”那女子調侃道。
“我知道你在騙我,對我說實話。”李逸有些不耐煩了。
“我們這可是一字需金換,你有嗎?有我就說,沒我就不說。”
那女子猶如一小財迷般,不給錢看都不看你一眼,轉過身去哼了一聲,假裝生氣。
“你說說我現在怎么拿錢。”李逸用目光打量著那女子。
“我自己搜,反正你也跑不掉。”
那女子上前搜了好一會兒,愣是半個子都沒搜到,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便郁悶地蹲到墻角去了。
李逸見那女子如此,不免覺得有些她可愛,甚至還有點心疼,他地對那女子說:
“你看你,也找不到嘛,把我放下,我拿給你,多少都給。”
“真的?”那女子半信半疑地轉過頭問道。
“真的。”李逸十分肯定地說。
“那就勉為其難地信你一回吧。”那女子假裝勉強地說道。
那女子一揮手,束縛李逸的紅線盡數化為煙塵散去,這看得李逸有點震驚,畢竟能憑空造出如此細致且堅韌的物品,且控制得得心應手,非八階巔峰不可。
那女子還站在墻邊背對著李逸,絲毫不知李逸正悄悄地靠近,等那女子再轉個身的功夫,李逸已經走到了那女子的身后,并將她壁咚。
“像極了。”李逸輕輕地捏著那女子的下巴。
“看什么?!給錢。”那女子將李逸的手打開。
“你不會以為我不把錢放袖袋里嗎?聰明反被聰明誤啊你。”李逸從袖袋中拿出一兩黃金遞給那女子。
“化金?勉強能接受,那就告訴你吧。是,也不是。”
“呃,我看你就是,我的直覺向來準確,從未出現過紕漏。”
“直覺這東西又不是一成不變的,我花殤還能騙你不成。”花殤信誓旦旦地說。
“怎么回事?幾個月前見到的大掌柜的容貌明明與你有較大出入,我甚至見過你的真容。”李逸顯得十分不解。
“我一個被錦衣衛內部通緝懸賞的祁洲花家遺女,你覺得我該怎么怎么做才能保全自己?”
“盡力偽裝,隱藏行蹤,而且不能殺死任何一個錦衣衛,否則來此的錦衣衛將源源不斷。特別是你這樣開了個這么大的酒館,替身絕對不能少,即使像上次一樣出面,也要十分隱蔽。說來,那天你帶著我們被打暈的暗衛過來,設置的結界等級應該不低。”
“嗐,世態炎涼,只為了一部可以得道升仙的功法,死傷無數,可得到后,又很難下定決心修煉,留著又會招來殺身之禍,悲哉。”
“又是《花決》既然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我還是走吧。”李逸有些失落地離開。
“別走那么快,雖然今日你是誤闖進來的,但你能否陪我說說話?讓我傾訴苦痛?當然,我不會白占用你的時間,作為交換,關于這懸案的一些線索,我會給你,你也知道我們的情報網。”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李逸突然折返回來。
兩人相談甚歡,花殤向李逸傾訴心中苦痛,李逸也在認真傾聽,并加以安慰。
待至午夜,花殤才將心中苦痛的一二傾訴,并將裝有的線索的錢袋交給李逸。
待李逸回到房間,打開錢袋,里面有著半塊背面亮起三道符文的紅色鏡子和一個紙條,紙條上寫著:
“禁器已成,十笛召來。似愛似怨,似喜似悲。血鏡中月,弱水中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