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們議論的聲音很小，可終究讓許川聽見了。

許川并不在意子虛烏有的部分。

相反，他更在意開頭的內容。

“落霜千里，孤行冰雁，原來這才是她在江湖上的名號嗎？倒也挺適合她的。”許川喃喃。

這次見面，雁行疏還是沒透露自己的信息，也不知究竟有何等苦衷，卻不料從乞丐們的閑言碎語中得知。

只可惜這些乞丐謹慎得很，意識到失言后就什么都不說了。

許川干脆主動上前。

才有一個老乞丐站起來，塞給他一卷書并囑咐：“許公子，此乃你今后身份的資料。”

“你這兩天內熟讀，我們屆時會把必備物品送到你手上，再開始行動。”

“多謝前輩。”許川抱拳。

“哪里哪里，都是我應該做的。”老乞丐一臉賠笑，還冷不防地回頭瞪了一眼之前說閑話的乞丐們。

許川便沒再多說，直接離開。

因為他算看出來了，乞丐很怕雁行疏，以至于連帶著他都怕了。

自己也就無所謂對雁行疏的事刨根問底，以免顯露出自己的無知。

而轉眼第三天，許川再度找到老乞丐。

不過，這會兒的乞丐們都換了另一身打扮，所有人看著都跟普通人一樣，并且有男有女。

許川也認出先前嚼舌根的兩男一女，就見他們訕訕地看著自己。

顯然已經受到一些教訓，至今都歷歷在目。

許川回以微笑，沒有計較的意思。

就聽老乞丐講述，這次計劃本質上是一個臥底行動，因為要深入郡城核心，屆時擔當臥底的許川十分危險。

所以只要盡可能地挖掘出，世家和滄墟門的陰謀便夠了。

情況一旦不對，就要立即從郡城撤出，屆時他們的人會與許川接頭，協助他離開。

當然，既有外應，內部又豈能只有許川一人。

況且，許川偽裝的身份乃一郡司馬，位高權重，必須得有家丁仆人。

經過老乞丐的一番介紹。

許川最終將隨從定為那天失言的女子，以及一個半百老者。

可這樣一來，有人卻不樂意了。

“為什么不讓我跟你進去？”姜鏤月問道。

“你忘了之前，我們曾與三家公子打過照面嗎？我的長相變化頗大，可鏤月你……”許川點到為止。

“許公子說的是，姜姑娘你還是留在外面接應吧！世家內部臥虎藏龍，多一個人進去就等于多一份危險。”老乞丐幫腔。

“行吧。”姜鏤月嘆氣。

眼神中有些無奈，但心底更多的是說不出的落寞，這讓她不禁想起那天雁行疏對她說的話。

“果然，以我現在的實力只能當他的拖油瓶嗎？”

又過了大概一個時辰。

許川和老乞丐把計劃的所有細節都安排好了。

眾人分批出城，老乞丐將一個裝有官印和任職文書的包裹交給許川，又讓扮成侍女的女子為許川穿戴官服。

“洛大人，衣服合身否？”

女子邊整衣，邊打趣。

她進入狀態很快，并不像尋常女子那般扭捏，而許川也因此細細考量起這個臨時手下。

女子名為任燕。

冀州人，現今十九歲。

長相還過得去，武道實力倒也不差，六品水準，但讓她真正脫穎而出的，還數她的身法。

聽老乞丐說，當初她還在冀州鄉下當捕快時，曾憑借身法一個人與三名七品高手周旋。

最終雖然受了傷，但還是堅持到兵士到場，并成功圍剿了三名高手。

也就是那一戰，讓她被天隼閣看中。

而說起這天隼閣。

其實是大武特設的一個監察組織。

一般來說，不受朝廷管轄。

就像是明朝的錦衣衛，里頭全是武林高手、奇人異事。

可即便像任燕這樣的人才，在其中也只能排到，甲乙丙丁中最低等的丁字成員，足見天隼閣實力何等雄厚。

而偏偏雁行疏參與的是，天隼閣閣主的行動，許川從老乞丐那了解到此事時，內心都麻木了。

收回思緒，官服已經穿戴整齊。

大小剛剛好，寬松的衣袍還能遮住他健碩的身材。

這時，扮成老仆的秦伯也將一些衣物、盤纏之類的打包好，提醒道：“洛大人，東西都收拾好了。”

許川點點頭，獨自與姜鏤月道別后，就帶著兩人向郡城北門出發。

而姜鏤月在其身后，遠遠地看著他。

她無言。

只愣愣地舔著濕潤的嘴唇，越發不甘。

半個時辰后——

許川穿著官服，與任燕兩人進城后，假裝不認路，一個勁地兜兜轉轉，此事沒多久就有各式各樣的路人傳到了各種消息靈通的人耳中。

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四大世家。

身為一郡之首的寧晉南，立馬就明白發生什么事。

他不多想，就讓家中親信去將人請來。

當親眼看見三個風塵仆仆的人，以及包裹里的官印和委任書。

他原本就虛偽的笑容，頓是越加熱情：“來人！立即設辦一場飯宴，并將城中大小官員請來，一同為剛到此處的洛大人接風洗塵。”

“是。”侍從趕緊去辦。

“寧大人，未免太客氣了。”許川卻表現得一臉為難。

只因此時的他，名為洛川。

按照資料，應該是個清貧的官。

而寧晉南見到許川不適應的樣子，就更加高興了：“哎，洛大人這怎么能叫客氣呢？為遠道而來的朋友設辦酒宴接風洗塵，一直都是我們青州的習俗。”

“你就安心吃一頓吧！完了便休息一天，我會讓府上的人為你安排住宿。”

“此事，洛司馬萬不可推遲，不然就是我青山郡的大小官員失禮了。”

“好好好。”

許川表現得盛情難耐地接受了。

寧晉南便吩咐下人，帶許川去沐浴更衣，轉過頭又與身旁的寧不凡密語：“你覺得這洛川，如何？”

“此人看上去，確實如情報中所說那般老實，估計是沒見過什么大場面，聽到要請他吃飯都不好意思。”寧不凡微微一笑。

“而且，此人看上去是真的清貧，身上的盤纏沒幾個，行李也盡是些舊衣物，就連手下也有一個老仆和長得還算過得去的侍女，為官像他這樣子苦，我也是平生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