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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人為的奇跡

走到四樓,鐘飛白總算在一片火光中找到狀態不佳的溫致和。他小跑到溫致和身前,“快,跟我走。”鐘飛白上下掃視被煙熏得黑乎乎的溫致和,見他還能走,脫下呼吸面罩,塞給溫致和。

“我有濕布。”溫致和手里的病號服被鐘飛白搶走,捂住了自己的口鼻。鐘飛白不容置疑地給溫致和套上了呼吸面罩。在他們兩個人之間,溫致和明顯更加需要呼吸面罩。

溫致和在被鐘飛白攙著下樓時,他突然反拉住鐘飛白。“我們不能走。”

“里面還有人?”鐘飛白猜想是吳醫生漏數了一個病人。

“不是人,是氧氣瓶。三個,大容量的那種。”有了呼吸面罩,溫致和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帶我去。”鐘飛白讓溫致和領路。

溫致和根據剛才聽見的內容,帶著鐘飛白往四樓最后一個房間走。走廊兩旁烈焰燃燒,空氣中木質燃燒的聲音噼啪作響。兩人就這么相互攙扶著往最后一個房間前進。

火勢蔓延地很快,在兩人推開最后一扇儲物室的房門時,房內的溫度已經急劇上升,海藍色的氧氣瓶就那么放置在里面。

樓下,火焰遇上酒精,發出陣陣的爆炸聲。整座樓都在震蕩。李思遠也拿起了高壓水槍,站在云梯上往四樓靠近氧氣瓶房間的方向噴射。鄰鎮的消防員很快就來了,鐘飛白,你可要堅持住!

李思遠不斷加大水壓,等手掌傳來陣痛,他才后知后覺到,這已經是最大的水壓了。李思遠咬住牙關。趕得及的,一定趕得及的。

“造孽啊,聽說里面還有個外鄉人。”花以南身后的大嬸跟旁邊的小姐妹說著什么。“陳班長就是為了去救那個外鄉人才進去了不出來的。”

“外鄉人?”花以南把手里的喇叭往身后的大嬸手里一塞,“繼續喊。”

大嬸一下子被給了這么重要的任務,連八卦也顧不上談了。她拉著身邊的人一起喊四樓最后一間房有氧氣瓶。

從吳醫生那兒確認最后一個沒救出來的病人是溫致和后,花以南不自覺后退了一步。她突然回頭往人群的方向看了一眼。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對她比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花以南睜大了眼睛,發了瘋似的往人群外追。

可真當她沖出了人群,空蕩蕩的街道上,哪還有那個戴鴨舌帽的男人。這次火災……是電信詐騙跨境團伙對她和師兄的報復?鐘飛白又做錯了什么?

花以南朝路邊洗車行走去,里面的人都去衛生院看熱鬧去了。她拿起一根水管就往身上澆。直到把自己澆的透心涼。

她趁著大家伙的注意力全在著火的住院部,花以南從衛生院的停車場溜了進去。

作為真相紀實的記者,地形勘察是基本功。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住院部的四樓和門診部的四樓有一道門。只在病人去門診部樓上做檢查時,才會開。

花以南悄無聲息地偷溜進門診部,門診部內一片狼藉。相比于住院部的滔天大火,花以南壓根不把門診部的小火放在眼里,她快速奔跑上四樓。如果開了那扇門,如果開了,住院部的火勢就會以秒速蔓延至門診部。但是,鐘飛白和溫致和就能有一線生機!

花以南看著四樓盡頭那扇被鎖住的門,握緊手里的輸液桿,花以南助力沖刺!一門之隔的貯藏室,溫致和正在艱難抱起兩個十五升的氧氣瓶。為了降溫,被水浸濕的病號服被撕成了三截,分別抱住兩個十五升的氧氣瓶,還有一個四十升的氧氣瓶。

在火場待了這么久,還沒有呼吸面罩的鐘飛白此刻已經是強弩之末。一個四十升的氧氣瓶,足夠壓垮他。溫致和也知道這一點,他一句話都沒講,一張臉憋地通紅,一手一個,抱著十五升的氧氣瓶就往外走。也許是頭部失血造成的暈眩,溫致和一踏出貯藏室,整個人向前一跌。左手的氧氣瓶滾落,烈火近在咫尺!“不!”溫致和連滾帶爬。

突然,一只腳抵住翻滾的氧氣瓶。用撕裂的袖口系在臉上,擋住濃煙的花以南對兩個‘黑人’比了一個‘ok’的手勢,彎腰搬起氧氣瓶。

那天,很多人都說是個奇跡。

只有鐘飛白知道不是。

那是人為。

抱著氧氣瓶沖出衛生院的鐘飛白確保闖入火場的花以南和九死一生的溫致和被送上救護車后,他整了整歪了的頭盔,拿起高壓水槍,繼續加入救火的隊伍。

衛生院的火燒了很久,從下午燒到晚上,把整個夜空映照地通紅。在鄰鎮的消防力量也投入救火隊伍后,在天微微亮的黎明,衛生院的火,滅了。十幾個消防員或癱倒在墻角,或兩兩靠坐在路邊。嘩嘩的臟水從衛生院的廢墟里緩慢流淌而出。

鐘飛白摘下沉重的頭盔,一個接一個的在心里清點青森消防隊的人數。相處五年的時間,他已經能夠不看他們的長相,依靠一個后腦勺,一個背影就能認出他們。李思遠,在;許文峰,在;陳勇,在;高浩淼,在;姚茂茂……姚茂茂在哪兒?

視線飛快地掃過一個又一個臟橙漆黑的消防服,頭盔后的臉,都不是姚茂茂。記憶中鋪天蓋地的大火再次涌進腦海,撕咬混亂的思緒。

呼吸一次比一比急促,鐘飛白從頭再次尋找姚茂茂的身影。他在哪兒?哪兒?

“班長!”獨屬于姚茂茂的清朗少年音把鐘飛白從記憶中那場大火拽回現實。姚茂茂抱了一大盆的包子,“衛生所的食堂燒掉了一小半,但昨天訂的早餐準時送到。吳醫生說都給我們吃!班長,有你愛吃的肉餡兒。”姚茂茂笑得見牙不見眼,咽著口水,手抓了三個冒著熱氣的包子塞給鐘飛白。

這一晚上的救火,體力消耗太大。現在放一頭牛在他面前,他都能一口吞下。

鐘飛白的眼睛一眨不眨,看著救了一晚上火,精氣神倒還不錯的姚茂茂。除了一口雪白的牙齒,全臉黝黑。胳膊腿兒能跑能跳,應該沒有受傷。鐘飛白細細打量姚茂茂的身體健康狀況。

一言不發的鐘飛白可把姚茂茂嚇壞了。班長不會生氣他拿群眾包子了吧?姚茂茂縮了縮脖子,手心被包子燙的有點兒疼。“我問過張嬸了,昨晚除了衛生所著火的事,沒人找我們出警。”

“哇!包子!”青森消防隊的隊員看見姚茂茂抱著的一大盆包子,眼睛立馬變得綠油油,一個接一個地餓狼撲食。轉頭看鄰鎮的消防隊員,也一個個地往抱了包子回去的自家消防員身上撲。

“哎,這是我給班長留的包子。”姚茂茂手里的肉包被陳勇就著拿在手里的姿勢咬了一大口。

“那我還你?”陳勇作勢做出吐包子的動作。

姚茂茂沒眼看。閉眼的功夫,陳勇搶了鋼盆就往外跑。“班長,我等會給你把包子送來。”陳勇的聲音逐漸遠去。欺人太甚!姚茂茂把手里僅剩的肉包塞進鐘飛白的手里,卷起袖子,“班長,我給你再搶幾個包子來。”姚茂茂加入搶包子大戰。“給我留幾個!”

看著吵鬧作一團的隊員們,后背已然出了一身冷汗的鐘飛白漸漸松開緊握的拳頭。太好了,他的隊員一個都沒少。記憶中的大火不再威風赫赫,像只敗犬似地退回到陰影中。鐘飛白拍拍僵硬的臉,揚起嘴角,笑著跨步走向搶包子的隊員們。“瞧你們那點兒出息,不夠就再去買。我請客。”

“好耶!”高浩淼他們大聲歡呼。

走近圍著鋼盆坐在地上啃包子的隊員身邊,鐘飛白眼尖地發現陳勇右胳膊上的救援服被撕碎,露出外翻的皮肉。鐘飛白立馬蹲下,伸手抓住陳勇的右胳膊。在外翻的皮肉內,扎著不少的木屑沙礫。

“嘶。”吃包子的陳勇倒吸一口冷氣。“班長,沒事兒。不小心被砸掉下的橫梁砸著了。回去用鑷子一挑,抹點紅藥水。一個禮拜保準好。”

“你是醫生?”鐘飛白板起臉。

陳勇下意識搖頭。糟糕,生氣的班長可不好惹。

“不是醫生就給我閉嘴。”松開陳勇的右胳膊,吃掉手里還剩的半個包子,鐘飛白起身,“走,我和你一起去醫院。”

“班長,你傷在哪兒?”高浩淼和姚茂茂趕緊往鐘飛白的手臂大腿上看。昨天班長又是進醫院救人,又是背氧氣瓶出醫院,最后救了一晚上的火。鐵打的身體也吃不消阿。“班長,有事就趕快去醫院,帶著陳勇一起,讓醫生給他傷口上多澆點酒精。”

聽見陳勇和鐘飛白受傷消息的青森消防隊員們連包子也顧不上吃。要不是現場需要整理警戒,消防設備也需要帶回消防站,他們真想陪著一起去醫院。

“說啥吶。多澆點酒精?”陳勇抬手就給了姚茂茂一記后腦敲,“你這么能耐,咋不去做醫生?”扯到傷口的陳勇齜牙咧嘴,“班長,我們去醫院。趕快去看看你傷勢嚴不嚴重。”陳勇站起來,往外走。

“你去吧,這邊有我照看。”李思遠拍拍鐘飛白的肩膀,讓他盡管去醫院,不必擔心滅火后的處理。鐘飛白點頭,他看向站在李思遠身后的許文峰,許文峰朝他略微頷首,示意鐘飛白放心去醫院。鐘飛白放下心,有李思遠和許文峰在,出不了什么事。帶著受傷的陳勇,鐘飛白搭車去往安合鎮的人民醫院。

安合鎮緊鄰青森鎮,消防力量和醫院級別都比青森鎮好很多。昨晚的大火也是多虧安合鎮的消防大隊及時趕到,不然,不會滅的這么快。在車子上,陳勇用沒受傷的左手扒拉鐘飛白的救援服,引得前排的司機頻頻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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