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院病房里,楚天南安靜躺在重癥監(jiān)護室,要不是那些儀器上的數(shù)據(jù)證明他還活著,根本看不出他還是個活人。
瞿蕾守在病床前,任何人不能靠近這間病房,即便是他的妻子郁詩雅也不行。
秋錦山親自下的命令,楚天南必須萬無一失,他的安保等級堪比國家元首待遇。
病房外整條通道禁止通行,四個士兵荷槍實彈守在門口,還有便衣守在通道的兩頭,如此陣勢,要想把楚天南劫走,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溫喬的人得知了病房的情況,只得把情況報告了溫喬,畢竟溫喬的命令根本沒辦法完成,除非想暴露他們。
溫喬也有些猶豫,真的放棄手下這些人,也未必能達到他的預(yù)期。
眼看就要勝利,偏偏遇到這么強硬的阻力,任何人心情都會很失落。
溫喬默默喝了兩杯紅酒,站起來走到窗口,看著窗外不遠處的高樓,每扇窗戶后面都有故事,不知道別人的故事里是否也有這么多煩惱和無奈,也不知道別人是否會選擇放棄,但是,他的人生里沒有放棄一詞,只有一死才能真的解脫,或者說,只有他死了,才算對老板有了交待。
他不想死,所以必須想辦法解決問題。
他煩躁地拍了拍窗戶,心里一下想到了辦法。
他拿起電話,給手下?lián)芡娫挕?
“想辦法靠近病房窗戶,把楚天南從窗戶口弄出來。”
“溫總,這個……太危險了,醫(yī)院里很多便衣,被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
“那就把楚天南扔下去,既然我們得不到他,也不會讓其他人得到他。”
溫喬選擇了破釜沉舟,反正不把楚天南弄到手,他也只有死路一條。
溫喬發(fā)了狠,手下只得執(zhí)行這個奇怪的命令。
深夜里醫(yī)院格外寧靜,楚天南這層樓更安靜,畢竟這層樓只有他一個病人。
太安靜的環(huán)境人也容易疲倦。
守著楚天南的人已經(jīng)熬了四五天了,害怕?lián)Q班的時候讓人鉆空子,所以這些天一直都是他們堅守,這幾天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也沒好好睡過一覺。
坐在通道的人靠著墻,實在堅持不住了,只得和同事說道:“咱倆換著睡一會兒,有動靜你喊醒我。”
話剛說完,坐著的已經(jīng)睡著了,聽著他的呼嚕聲,其他人更困。
疲倦到了極點,呼嚕聲也能提高幾個音調(diào),整層樓都快被掀翻了。
瞿蕾也聽到了呼嚕聲,她皺著眉頭走了出來,其他人看到她,立馬打起了精神。
瞿蕾看了看睡著的人,實在不忍心叫醒他。
“實在累了就睡一會兒,這幾天很重要,歇一會兒都打足精神,畢竟我們的對手不簡單。”
“是!”
瞿蕾回到病房,看著還在昏睡的楚天南,無奈地搖搖頭,小聲說道:“楚天南,睡了這么久,你也該醒了。”
窗外突然有異響,瞿蕾連忙走到窗戶邊,為了能聽清外面的聲音,她輕輕把窗戶推開一條縫,這時外面的聲音沒有了。
窗外吹進來的風(fēng)很舒適,瞿蕾忍不住把窗戶開大一些,這時候一個東西扔進了病房,瞿蕾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覺得頭暈,一下跌在地上。
兩個男人從窗戶鉆進來,這兩人帶著頭套,完全遮住了臉。
“別說,這玩意還真管用,省了不少事。”
“別廢話,快把人抬到窗口。”
楚天南被裝進一個特制大口袋里,綁上安全帶,整個人被捆得像麻花,就這么被送出了窗外。
一個小時后,瞿蕾醒了過來,看到楚天南不在床上,著急跑出病房,焦急喊道:“趕快去調(diào)監(jiān)控,楚天南不見了。”
守在門口的人都嚇一跳,還有這么奇怪的是?大家都守在門口,確定沒有人靠近過病房,就連醫(yī)生護士都沒來過,人怎么就不見了呢?而且這里可是十二樓,難不成楚天南長了翅膀?
這時候瞿蕾也沒時間多解釋,帶頭跑到醫(yī)院的監(jiān)控室,可是看了幾遍,真的沒看到可疑人員靠近病房,他們病房的窗戶,剛好不在監(jiān)控范圍。
楚天南就這么消失了。
三天后,楚天南被送到了溫喬家里,看著昏迷不醒的楚天南,溫喬有些失望。
“楚天南,咱倆兜來兜去,你還是到了我手里,早知如此,還不如干干脆脆答應(yīng)和我合作,也少了很多曲折麻煩,你和我也能過得更舒心。”
不知是一路的顛簸還是溫喬的話有作用,楚天南慢慢睜開眼睛。
看到眼前溫喬的臉,楚天南慢慢說道:“溫總,好久不見!”
溫喬被突然醒來的楚天南嚇了一跳,看著楚天南說道:“楚天南,你是裝的?”
“你說呢?”
“你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想知道怎么回事,我怎么在這里?”
溫喬看了看楚天南,覺得楚天南不像裝出來的,畢竟一路上過了很多檢查站,楚天南只要稍稍有些動靜,也不可能這么輕松到了這里。
可是楚天南早不醒晚不醒,偏偏到了他這里就醒了,他不得不防著。
“楚天南,你受傷的事還記得嗎?”
楚天南歪著頭想了想,說道:“記得啊,所以我應(yīng)該在醫(yī)院才對,怎么在你家里?”
“哈哈哈……一場誤會,聽說你受傷,一直昏迷不醒,我擔(dān)心你,這才把你接到這里治療,沒想到咱倆這么有緣,到我家你就醒了,咱倆也算老相識,既然來了,就在這里多住幾天,也好敘敘舊。”
楚天南哪會信他這種鬼話,不過也不想揭穿他。
“多謝溫總好意,多住幾天就不必了,我老家那么多事,哪有心情偷懶,這就告辭,今后有時間,歡迎你到我那里玩幾天,也好感謝你照顧我母親那么久。”
楚天南的話讓溫喬有些下不來臺,畢竟“照顧”楚天南老媽的事有些卑鄙,據(jù)說那些暗中的攝像頭還拍到了一些珍貴圖像。
“這些事都過去了,以后咱倆應(yīng)該能走到一起,還請多多包涵!”
楚天南忍不住笑出聲,看著溫喬說道:“溫總,咱倆能走到一起是個什么意思?咱倆還能成一家?你可真逗,再說你也知道,我只對女人有興趣,你還是和別人走到一起吧。”
溫喬臉色變得尷尬,沒想到楚天南歪曲他的意思,難道他看著很特別?
“楚天南,咱倆也不必多說了,我的確對不起你,不過我身不由己,畢竟我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人,這次把你請來,還有很重要的事要說。”
總算說到正題,楚天南收斂笑容,看著他嚴肅說道:“溫喬,葉厚樸在你手里吧?”
說到這事,溫喬完全有主動權(quán),他溫和笑笑說道:“在,不過我沒惡意,只是幫他找到了葉筱筱,想讓他們父女相認罷了。”
“父女相認?你什么意思?難道葉筱筱出了什么事?”
“這個……還得感謝你,你和郁詩雅結(jié)婚刺激到葉筱筱,讓她出了車禍,然后忘記了所有事,也忘了你。”
“什么?”這下輪到楚天南不淡定了。
他怎么也沒想到,一直找不到葉筱筱,原來是葉筱筱得了失憶癥,可是葉筱筱現(xiàn)在在哪呢?
溫喬對手下?lián)]揮手,手下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帶著葉厚樸回來了。
葉厚樸還算正常,身上干凈利索,看不出被折磨的痕跡。
葉厚樸看到楚天南,激動得眼眶泛紅。
“天南,你怎么來了?”
“葉叔,你突然離開,我們都很擔(dān)心你。”
“這個……我擔(dān)心筱筱,沒來得及和你們說。”
“沒事的,我來了。”
“你……你不該來。”
楚天南走到葉厚樸身邊,給他一個溫暖的擁抱,趁這個機會,貼著葉厚樸的耳朵說道:“一會兒聽我安排。”
楚天南轉(zhuǎn)身看著溫喬說道:“溫總,我想聽聽你的打算。”
溫喬很紳士地笑著,語氣極其和藹。
“還是我原來和你說的事,我想要《素鼎錄》和擎蒼爐,當然,梅花金針術(shù)你告訴我們就可以。”
楚天南心里一下怒了,為了這幾樣?xùn)|西,溫喬不知搞出了多少事,現(xiàn)在還這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難道不知道他害死了多少人?
發(fā)火解決不了問題,更何況葉厚樸在這里反而束縛了他的手腳。
“可以,我?guī)湍銈冋遥茸屓~大夫離開。”
溫喬呵呵一笑說道:“楚天南,別讓我為難,如果還沒有答案,死的人就是我,你說我敢讓你們離開嗎?”
葉厚樸嚇得直打顫,小聲說道:“我手里的確有本古書,可是……不是全本,我祖上也只得了半本,后來根據(jù)多年行醫(yī)經(jīng)驗,續(xù)寫了半本,只要你們保證筱筱安全回來,這本書給你們。”
這才是聰明的選擇,溫喬很高興,轉(zhuǎn)頭看著楚天南說道:“現(xiàn)在只差擎蒼爐了,楚天南,你不會說不知道在哪里吧?”
楚天南想了想說道:“好,我?guī)銈內(nèi)ト。贿^必須讓我?guī)е~筱筱回家,還要保證他們父女的安全。”
“哈哈哈……楚天南,有些事情知道了真相很傷人,你確定要見葉筱筱?”
“你把葉筱筱怎么了?”
“不是我,是你的大舅哥,哦!我忘了告訴你,葉筱筱現(xiàn)在可是你的嫂子,她和安寒風(fēng)伉儷情深,過得很幸福。”
“什么?”
再次讓楚天南驚訝,沒想到安寒風(fēng)一面和他講親情,背后卻把葉筱筱搶走,一直沒理由和他翻臉,既然如此,他楚天南再也不用給安家任何面子。
溫喬最愿意看到楚天南這種驚訝的樣子,得意地接著說道:“你更沒想到葉筱筱出事就是安寒風(fēng)一手策劃的。”
溫喬拿起桌子上的遙控器,對著電視輕輕一按,電視上出現(xiàn)了畫面。
這些畫面讓楚天南臉色很難看,他更沒想到溫喬居然能拿到這些畫面。
站在一邊的葉厚樸更難為情,哪有父親看自己女兒的隱私,他轉(zhuǎn)過身去,努力壓制自己心里的怒火。
作為父親,不能保護自己的女兒,還讓女兒的隱私被人觀賞,簡直比讓他死還難受。
“別放了,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給你們《素鼎錄》了,為什么還不能放過筱筱?”
忍無可忍的葉厚樸大聲吼道。
屋子里的人都被嚇一跳,沒想到一直唯唯諾諾,不敢正眼看他們的葉厚樸也會爆發(fā)情緒。
楚天南幾步跑到電視機前,一腳踢翻電視,又把播放的優(yōu)盤取出來,緊緊握在手里,他再也不愿讓別的男人看到葉筱筱的嫵媚和溫柔。
“安寒風(fēng),老子要親手殺了你!”
楚天南咬著牙說道。
正說著,大門開了,一隊警察走了進來,還壓著溫喬的幾個手下。
都怪溫喬的房間隔音太好,外面出事,屋子里居然沒聽到動靜。
瞿蕾也在隊伍里,她走到楚天南身邊小聲說道:“我們找到葉筱筱了,有件事你要有心理準備,她懷孕了。”
楚天南牙齒咯咯響,恨不得把安寒風(fēng)碎尸萬段。
溫喬驚恐看著瞿蕾,不知道自己哪里露出破綻,讓瞿蕾這么快就找到這里。
這時楚天南從身上拿出一個很小的跟蹤器,看著溫喬說道:“為了讓你上鉤,老子每天都得吃安眠藥,都快讓老子的頭睡扁了,好在溫總自信,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給我省了不少麻煩。”
溫喬這才明白自己掉進了楚天南的圈套。
溫喬看著他,氣急敗壞地說道:“你……你不是受傷了嗎?”
“是啊,被那幾個小子打了一槍,還算老子反應(yīng)快,只傷了一點皮肉而已。”
“你……夠卑鄙!”
溫喬居然說他卑鄙,難道卑鄙這個詞還有其它意思?
這時候楚天南也懶得和他掰扯到底誰卑鄙,他更擔(dān)心葉筱筱,也更想親眼看到葉筱筱。
楚天南和葉厚樸跟著瞿蕾離開,溫喬交給了秋錦山手下。
三人來到安寒風(fēng)的山里小院,小院很安靜,院里的花開得正旺,楚天南看著院子,心里更難受。
這個小院就是葉筱筱喜歡的樣子,他沒錢時給不了,有錢時一直忙一直忙,結(jié)果依舊沒能滿足葉筱筱的心愿,可是安寒風(fēng)做到了。
三人一直站在院子門口,沒有走進去。
楚天南沉默了很久,這才說道:“我……不進去了,筱筱現(xiàn)在過著想要的生活,何必讓她回到傷心的日子。”
葉筱筱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睡著了,根本不知道這三個人站在門口看她,她的小腹微微凸起,睡夢中臉上帶著微笑,這一刻她是幸福的。
葉厚樸嘆口氣,自己的女兒能開開心心活著,何必計較她能不能記住父親?
楚天南和葉厚樸轉(zhuǎn)身離開,瞿蕾追上他倆。
“楚天南,你可要想好了,如果安寒風(fēng)被指控,到時候葉筱筱就要面對雙重打擊。”
楚天南當然知道,葉筱筱那時候就會知道被安寒風(fēng)欺騙,這個冒充丈夫的人,原來就是害她失憶的男人,也會回憶起曾經(jīng)那些被傷害的往事,這些何止是雙重打擊?
他看一眼瞿蕾,說道:“安寒風(fēng)或許做了很多錯事,不過我不知道,也幫不了你。”
他決定不說出安寒風(fēng)的秘密,即便這個秘密時時刻刻威脅著他,或許某一天,他和安寒風(fēng)依舊會翻臉,但是,他只希望葉筱筱能多點快樂,如果有必要,他寧愿妥協(xié)。
葉厚樸心里很感動,楚天南對女兒的這份感情讓他心生愧疚,早知這個結(jié)果,當初就不該阻攔楚天南接近葉筱筱,可惜一切都晚了。
溫喬被控制,警察讓他連線老板,迫于無奈,他撥通了老板的視頻。
他微笑著坐在沙發(fā)上等著老板連線。
老板接通了視頻,僅僅一兩秒鐘,老板就掛斷了電話。
因為溫喬從來沒有這么微笑著和她視頻,每次視頻都畢恭畢敬,她發(fā)現(xiàn)了異常,這才匆匆掛了視頻。
在場的人看不出端倪,只能把溫喬帶走。
似乎都結(jié)束了,跟蹤楚天南的人都抓到了,溫喬也抓到了,即便沒抓到背后的老板,不過這次針對楚天南的任務(wù)徹底失敗,也算有了結(jié)果。
瞿蕾卻知道,楚天南依舊藏著秘密。
準備離開F之前,楚天南跟著瞿蕾去見秋錦山。
這次見面,約在江邊公園,秋錦山一身便服,可是身上還是有一種威嚴,怎么看都不是普通老百姓。
“楚天南,你真的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該說的也都說了,藥廠就照你說的辦,我和你們合作,股份多少沒關(guān)系,今后我也不參加管理,今后就做個閑散人,好好享受生活。”
“你真的不想說出沙漠里的秘密?”
“沙漠古城的事你們都知道了,要說有什么秘密,也就是里面有條暗道,將來國家需要,我會親自帶隊揭開那里的秘密。”
秋錦山有些意外,他沒想到楚天南這次這么爽快,不像原來那樣藏著掖著。
“好,我最后一個問題,溫喬說的那些傳說到底是真是假?”
“假的,為了讓他不傷害葉筱筱,我才編出那些東西存在,都是江湖傳言,傳來傳去都變味了,再說,真有這些東西存在,比溫喬厲害的人早就出面了,輪得到境外的勢力摻和?”
這話聽著有些道理,秋錦山笑了笑,既然楚天南這么說,也就這樣吧。
瞿蕾有些不服氣,跟著楚天南這么久,心里也猜到了一些,比如楚天南突然拿出來的藥方怎么回事?葉厚樸不會說謊,他說手里有半本《素鼎錄》也是假的?
只可惜秋錦山微微搖了搖頭,不讓她繼續(xù)追問,她只得作罷。
楚天南沒去安家照面,悄悄到了F市,又悄悄離開了,有些事他還沒想清楚,他和郁詩雅到底該怎么辦?他現(xiàn)在很難面對安家人,更不愿見到安寒風(fēng),他希望自己想清楚之后再見郁詩雅。
回陰山的秘密依舊,楚天南不想擎蒼爐現(xiàn)世,也不希望因為擎蒼爐打亂現(xiàn)在的生活,或許到了必要的那一天,他會公布這個秘密,這一切,只能看機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