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她不想再騙柳蔓菁，另一方面，潛意識里，她也不希望陸斜再次失望。

靠這個方法離開梁溪灣，終究是行不通了。

正為難該怎么婉拒，陸斜卻冷不丁冒了出來，“解釋什么？還有什么好解釋的？”他的一句話，徹底將關星落解救了出來。

柳蔓菁張了張嘴，話還沒來得及說，陸斜上前一步，一把將關星落從她身邊拖了過去，動作有些霸道。

“你回去！”這話，他是對著關星落說的。

關星落看看柳蔓菁難看的臉色，有些為難，腳步不動。

“聽不懂我的話？”陸斜的口氣涼了下來。

柳蔓菁垂下了頭，貝齒咬緊唇片。

關星落見狀，去拉柳蔓菁的手，“柳小姐，你別誤會大少爺……”

“有什么好誤會的，我就是偏幫你，怎么了？”

關星落氣得直瞪眼。

這男人，怎么張嘴就亂說話？

見關星落還不肯回去，陸斜直接探手來抓她，“你給我滾回去！”

柳蔓菁看不下去了，沖上來攔著他倆，聲音里有些哽咽，“斜哥，你真的不肯聽我解釋嗎？”

陸斜有些不耐煩，“不聽?！?

“斜哥，我……我真是只是因為愛你……”

“呵，每次都是這句。”他輕嘲。

柳蔓菁的心碎了一地，“你每次都不信?！?

“你要一個不喜歡你的人相信你，有什么用？”

她被他堵得說不出話來。

關星落暗暗掐了他一把，用眼神示意他說話不要這么難聽。

“我說的是事實而已，”他無所謂地攤了攤手，指指柳蔓菁，“她對我的喜歡，對我造成了不小的困擾?！?

柳蔓菁不說話。

氣氛冷了下來，陸斜掃開她的身子，將關星落帶著往里走去，可剛跨出兩步，他又停了下來。

“柳蔓菁，真不明白你是真傻還是假聰明。我懷里的這個女人是我孩子的媽，你是她的頭號情敵，她怎么可能會跟你站在一邊？你回去好好想想，這些計劃都是誰幫你設計的，問題的癥結就找得到了。”

要想斷了關星落逃跑的念頭，就得先切了她的后路。

陸斜能一手帶起新興的雅光，自然絕非善類。

可這話，卻讓方才還一直沉浸在內疚中的關星落大吃一驚。

她沒想到，陸斜竟然會卑鄙到在柳蔓菁面前說這種話。

心臟一陣收縮，她連質問與反駁都沒了力氣。這一盆臟水潑的，她以后在柳蔓菁面前，怎么還洗得干凈？

柳蔓菁也怔住了。腦海里不斷涌出關星落和她商量計劃的場景、和陸斜說話斗嘴的場景。心里漸漸有了答案，她依舊不死心，訥訥問道：“斜哥，你說實話，我給你發的短信，你到底看了嗎？”

她在短信里詳細解釋了這一次的事情，連關星落說的那個瞎掰的狗血故事都一字不差地復述了。

陸斜卻一直神情淡漠，口氣冰涼溫淡：“看不看有什么區別？”

話音剛落，他便攬著仍然呆若木雞的關星落往屋里走去。

只留下柳蔓菁一個人，腫著腳踝，孤零零地落在薄薄的夜幕里，背影被月光拉得老長。

“有區別的。你看了，是對我的尊重，你不說，是對她的保護?！彼懶钡谋秤?，小聲說道。

***

進了屋里，深深不知和好可愛跑到哪里去了，屋子里只有他們兩個人的呼吸聲，氣氛顯得有些僵。

“你為什么那樣說？”

陸斜背過身去，“我是你的雇主兼債主，我愛怎么說，用不著你來干涉。”

“所以……”她的聲音染上哭腔，“所以犧牲我的清白也無所謂，是嗎？”

陸斜的背脊，微不可見地抖了抖，“你跟著我，用不著什么狗屁清白。”

“陸斜，你真自私?！?

陸斜沒有回答。

“我以后不會再去找柳蔓菁了，你放心吧?！?

關星落揩去眼角的淚珠，扯了扯嘴角，拿起包包，“她差不多走了，我也要出去了?！?

陸斜依然保持著原來的姿勢。

走到門口，關星落突然頓住了腳步，低低嘆了一口氣。

“我要是真能嫁給你，那該多好?！?

這句話陸斜沒有聽到，她的聲音很小，小到只能讓她自己的心聽到。

可一切都做不得真。

所以，他的占有欲，她只能當做一把枷鎖，鎖住了她的自由，也鎖住了她的心。

***

關星落晚上兼職賣酒的酒吧有好幾個場子，今晚她去的是全芒城最有名的“栩夜”，在那里出沒的都是芒城叫得上名號的人物，非富即貴，出手闊綽。

她不經常出來賣酒，也是酒吧經理關照她，才給她留了這么一個好場子，一晚上下來，提成加小費，能得不少錢。

關星落今晚來得有些晚了，匆匆忙忙換了衣服出去，拐過過道的時候，她恍惚看到一個熟悉男人的身影，擦著墻壁走了過去。

是他？

她有些愣神，共事的小姐妹推搡她一把，催促她趕緊出去。

關星落笑笑，走進了外面絢暗的燈光里。

一切都像往常一般順利。

在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工作，多多少少會被男人揩點油，她避不開，只能挑著對象賣酒，專門揀那些看起來比較正經的男人推銷。

她性子機靈，說起場面話來也是游刃有余，所以業務也并不差。

今晚，她正在一桌前賣酒，忽然，隔壁桌的一個客人沖她吹了一聲口哨。

她偏頭一看，是個打扮得有些流氣的年輕男人，穿得花里胡哨，懷里還抱著一個女人，周圍圍著一圈面色酡紅的男女，看樣子是哪家的二世祖。

關星落模樣長得好，這邊賣酒小姐的衣服又都是性感的造型，愈發襯得她身材惹火，曲線妖嬈，經常會有男人過來撩她。

她沖那個年輕男人微微點頭，踩著步子走過去，故意做出一副恨不得撲上去的樣子。

在這種地方，太矜持反而容易激起男人的興趣。

可今晚這個男人倒有些格外大膽。

她幾杯酒勸下來，明明一直在與他保持距離，他倒是得寸進尺地把手摸上了她的腰和腿。

關星落急了，終于開始反抗了。

“先生，請你自重?！痹谒麥蕚渲v手往上移的時候，她重重出聲。

那惡心的男人不怒反笑，“裝什么裝？剛才不還挺熱情的嗎？”說著，他的手沖著她的胸口襲去。

周圍的男女們一片哄笑聲。

“噗——”關星落直接將一杯酒潑到了那男人的臉上，周圍都安靜了下來。

那男人抹了把臉，摔了杯子和酒瓶，“媽/的，臭婊子，竟然敢潑我？”

說話間，已經捉住了關星落的手腕，將她反扭著摁住。

有人認出來這鬧事的是芒城于家的小公子于爽，平日里囂張跋扈慣了，當場也沒人敢上去勸他，更何況，這種事情在酒吧這種聲色場所也見怪不怪了，關星落頓時陷入困境中。

樓上的貴賓座。

林松榆此時正摟著一個漂亮模特，和他的狐朋狗友在喝酒。

聽到這邊的吵鬧聲，他涼涼一瞥，本不想管這閑事，可他忽的發現，那個被于爽強摟在懷里灌酒的女人，竟然有幾分面熟。

他瞇起眼睛，這不是哥家的小嫂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