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壓下心頭的情緒，捏了捏眉心，“慶妃這幾日頻繁地在后宮走動，怕是有什么新動作，你查清楚了沒有？”

“奴婢正在查，可慶妃將這件事遮得嚴嚴實實的，暫時還沒有什么消息。”綺羅一邊替皇后揉著太陽穴，一邊道：“娘娘，您覺得，慶妃是在做什么？”

“做什么都好，只要別把當年的事翻出來。”皇后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晏非辰如今成了太子，皇上又撒手不管后宮與朝堂上的事情，晏非辰的權勢，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聽那日晏非辰的口氣，當年的事，他定然不會罷休。若慶妃是他的人，兩人都手握權力，一人在朝堂上煽動，一人在后宮查探，她就算想遮掩，也有心無力了。

早知道，就該把那些女人都殺了！

皇后狠狠地想著，只可惜她當時動作太大，后宮陸續死了近十個娘娘，皇上起了疑心，姑姑和陸家便要求她停手，不得再做下去。她當時若是沒有聽她們的話，將所有人都滅口，也就不可能有今天這樣的憂慮了。

太后頭七的前一夜，沐芷站在落蕊宮附近，等著來人。不遠處有人小心翼翼地走近，看到沐芷后，吐出一口氣，將一個用黑布包裹著的東西遞給她，“姑娘，還來得及嗎？”

沐芷點了點頭，將黑布取掉，查看著鑰匙，確實同她上次打造的那把鑰匙一模一樣，“雖然時間有點緊迫，但是一切都還來得及。”

“到時候我該怎樣做？”

沐芷領著司衣女官往假山處走去，閉氣凝神地將鑰匙插進了鎖里，屏氣凝神地等了等，就見假山慢慢露出可供人進出的洞來，沐芷提著的心這才落了下來，提起裙襦往里面走，“里面有些冷，咱們走快些。”

司衣女官跟在沐芷身后，走過曲曲折折的小路，來到霧氣繚繞的水晶棺材前。她往棺材中一看，吃了一驚，“姑娘，這就是你要偷偷運走的人嗎？”

“對，皇上親自送太后去皇陵，禁衛軍會抽出一大半兵力護送皇上，整個皇宮就容易進出了。而且所有的目光都在太后出殯的事上，我們辦事就方便些了。”沐芷一邊說著，一邊與司衣女官將水晶棺材打開，兩人合力將沐雅抬了出來，一直抬到假山外。

“這是你明天出宮的路線。”沐芷喘了口氣，從懷里掏出一份地圖來，還有一封帶有印章的公文，以及一套衣服，“這是我從尚服女官那里討要來的出宮證明，咱們現在將這身衣服給她換了，光明正大地帶出去。別人問起來，你就說染了疾病易傳染，尸體要帶出去火化，不會有人干涉的。另外，沭陽世子會派人在皇宮外面接應，你到時候直接將她交給沭陽世子的人就可以了。”

“尚服女官？”司衣女官有些吃驚，雖說沐芷與六局的女官們關系都不錯，但她沒想到的是，尚服女官竟然會這般大膽，直接給沐芷出宮文書。

“沐雅，我帶你回家，你再忍耐忍耐，我們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沐芷看著沐雅，閉著眼低聲呢喃了幾句，這才開始脫她的衣服。但沐雅手腳僵硬，又在冰洞里放了兩三年，沐芷替她換起衣服來，十分費力。明明累得額頭都在冒汗了，她的雙手卻因為碰到沐雅而冰冷。她一邊換衣服，一邊道：“是前些日子宮里死了個宮女，感染風寒不治而亡。我同尚服女官說，這宮女是我的朋友，我想將她送出去好生埋葬。這一兩年同尚服女官的交情可不是我無聊時的消遣，尚服女官見我說得真摯，這才大膽地給了我文書。”

快半個時辰過去了，沐芷與司衣女官才將衣服換好。她們一邊提防著偶爾路過之人，一邊依靠著微微月色換裝，本就麻煩。終于做完后，兩人靠在樹下，重重地吐出一口氣。

“姑娘啊，這個人你費盡心思地想要將她運出去，她就那么重要嗎？”司衣女官轉過頭，看著身邊閉著眼的沐芷。

沐芷“嗯”了一聲，“很重要，我若是留她在這兒，獨自一人回奇國去，我會寢食難安。”

“她是你的姐妹？”

沐芷睜開眼，望著夜空中的月亮，點了點頭，“嗯，是我的好姐姐，為了我而死。所以哪怕我不能回奇國去，我也要送她回奇國。不過老天待我不薄，讓我和她都能回去。只要過了今晚……”

只要過了今晚，她們就要回家了！

沐芷的心情有些激動，又有些淡然的惆悵。她的目光不自覺地看向六皇子府的方向，她卻沒有發覺。

“姑娘，照顧好自己。”司衣女官站起身來，朝著沐芷彎下腰，“感謝姑娘當初救我一命，也感謝姑娘給了我如今的地位。奇國路途遙遠，再見之日遙遙無期，你定要珍重！”

沐芷緊跟著站了起來，抱住司衣女官，她不是個善于表達感情的人，但是別人對她的好，她都看在眼里。她不說，不代表不知道。

沐雅的個子同沐芷一樣嬌小，司衣女官又是從干粗活的浣衣局出來的，所以抱起沐雅來，并不吃力，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沐芷重重吐出一口氣，與她背道而去。

沐芷回到住處的時候，意外地看到夏玲瓏站在門外等著她，看見她的出現，夏玲瓏大步走了過來，瞧見沐芷凍得發白的雙唇，有些意外，“你三更半夜出去做什么了？我在這兒等了你快一個時辰了！”

“我夜里睡不著，出去走走。”沐芷越過夏玲瓏，推開門走了進去。

沐芷在浣衣局的時候也常常睡不著，然后出去散步的習慣，夏玲瓏也就沒有多疑，立馬跟著沐芷走了進去，待沐芷將房間的燈火點亮后，她張了張嘴，卻被沐芷搶了話，“有什么話直說吧，我要睡了，明日太后出殯，我還有許多事要做的。”

既然如此，夏玲瓏便直說了：“你和太子殿下……你是不是已經成功引誘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