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好個寶貝，你竟然不喜歡？”方舟將盒子拿了回來，有些失望地看著盒子里的東西，盒子里是一截剛砍下來的手指，被砍下來的地方還有著鮮紅的血液未干。手指纖長白皙，一看就是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人。只是手指的關(guān)節(jié)處，有一個紅色圓點的胎記，像是一滴墨水不小心滴在了手上般。

這個手指，是才從晏卓明的手上砍下來的。

方舟把斷指拿起來看了看，又將斷指遞給陸寧看，陸寧尖叫一聲，猛地將頭栽進了雙腿間，閉上眼睛嗚咽道：“拿開，你快拿開！”

她是庶女，被送去了鄉(xiāng)下生活，直到十歲左右才被接回皇城，這十年間，她吃了很多苦，身子羸弱，以至于哪怕她后來再怎么補，也補不回來了。太醫(yī)曾給她診脈，認為她這個身體，有孩子難，把孩子生下來母子平安更難。

她是真的拼了命地與命運做斗爭，才有了卓明這個孩子，小的時候更是將他捧在手心里。因為她身子不好，生卓明的時候更是九死一生，卓明的體魄雖然健康了，但心智卻明顯比別人成熟得慢一些。

她為這個孩子付出了多少心血，只有她一個人清楚。

她恨卓明的不成器，卻無比愛他，這世上，沒有誰比她更愛卓明。

“既然你不喜歡我家主子送的禮物，那就算了吧，這東西留著占地方，不如扔出去喂狗了吧，正好那些野狗餓得都快死了，這東西雖小，說不定還會引得它們爭相撕咬呢！”方舟說著，大步往前走去，可他走了兩步，很快就發(fā)現(xiàn)走不動了。他低下頭一看，陸寧不知什么時候爬了過來，緊緊地抓著他的后腳跟。

陸寧抬起頭來，猩紅的眼睛定定地看著方舟，一字一句道：“還——給——我！”

陸寧一臉猙獰，眼中更是交織著狠毒與恨意，像是蛇蝎一樣扎住了方舟。方舟被陸寧駭住，一臉呆愣地將盒子交給了陸寧。

陸寧幾乎是將盒子給搶過來的，她不敢打開盒子，只是緊緊地將盒子放在心口的位置，喃喃道：“卓明……我的孩子……”

“我家主子說，今兒只是根斷指，明日就是根斷臂了，第三日……”方舟低下頭，挑了挑眉，“寧貴妃……哦不對，你已經(jīng)被廢了，陸寧，你可想好了，到底要不要跟我家主子合作，這時間耗下去，最后傷害的可是你的寶貝兒子。”

被廢了……

方舟的話再次提醒了陸寧，她死死地咬著牙，像是要將所有的恨意都堵在心口。

陸寧雖然心痛，卻還沒有癡傻，她冷笑著抬起頭，與方舟對視，“合作？晏非辰根本就是將我往死路上逼！當年曹貴妃之事，除了子衿宮的人被賜死外，曹家可是被株連了三族！你家主子想替曹貴妃洗刷冤屈，把罪名安在陸家人身上，我和我的兒子還能活嗎？”

“什么叫把罪名安在陸家人身上，陸寧，當初到底是誰下毒手，你可是心知肚明，不需要我們來提醒吧？”方舟看了陸寧懷中的盒子一眼，“我家主子說了，當年下毒手的是皇后，是陸家主族，你只需要出面證明就可以保住你和你兒子的命了。你不是那么疼愛你兒子嗎？你可要想清楚。”

“出面證明？皇上現(xiàn)在恨不得將我和卓明殺之而后快，我還有命證明什么？晏非辰現(xiàn)在只想著還曹貴妃清白，根本就沒有顧慮我和我兒子有沒有活路！”

方舟想了想，貌似……他家主子確實是這樣想的。不過這有什么，陸寧這些年可不是什么善茬，做的壞事可不是一件兩件，連毒害太后她都敢，這個女人為了榮華富貴怕是瘋了吧？俗話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她要是死了，那也是大快人心的事。

“既然我現(xiàn)在說什么你都不信，那你就慢慢考慮吧，反正我們六皇子府招待人的辦法有很多種……哦對了，我家主子說，對你們用刑都是浪費刑具，反正曹貴妃的冤屈，我家主子還有其他辦法，不缺你這點兒。”方舟笑了笑，走了出去。

還有兩天。

陸寧看著方舟離去的背影，她還有兩天的考慮時間。

她替晏非辰作證，是死路一條；她和卓明被放出去，也是死路一條。

兩條都是死路，但……死路也可能走成活路！

該怎么走呢？

陸寧皺著眉，緊抱著晏卓明的斷指坐在地上，早已失了當初的高貴。

皇宮內(nèi)，皇帝在第二天宣布了太后的仙逝，皇宮里的鐘敲了又敲，聲聲敲在人的心上。

沐芷踏進尚服局，里面已經(jīng)亂成了一團，人人自顧不暇，并未注意沐芷的到來。尚服局女官正指揮著眾人，忙得焦頭爛額，余光一瞥，便瞥見了沐芷，招了招手，“沐芷，你是來拿皇上的孝服嗎？”

沐芷點了點頭，走向尚服局女官，“女官大人，準備好了嗎？”

“皇上的已經(jīng)準備好了，還有娘娘們的也已經(jīng)準備好了，就是這些下人的衣服還來不及準備。”尚服局女官嘆了口氣，壓低了聲音，“不過……聽說德公公發(fā)布消息之前，太后娘娘就已經(jīng)仙逝了，這也太折騰我們了些，若是早些告知，也就不用忙成這個樣子了。”

“皇上當時情緒激動，我們這些做下人的，怎么敢擅自做主，等到皇上神智清楚后，已經(jīng)是今天的事了。”沐芷附在尚服局女官耳邊，左右望了望，“聽說，這件事與皇后娘娘脫不了干系呢，皇上已經(jīng)將后宮的掌管權(quán)，全部交到了慶妃娘娘手里，太子剛被廢，皇后娘娘又被架空權(quán)利，后宮都在傳，等太后娘娘的喪事一過，皇上就要廢后了呢！”

尚服局吃了一驚，將沐芷拉到角落里，“這是真的？”

“不清楚，不過傳得沸沸揚揚的，但看這趨勢……”沐芷搖了搖頭，“算了，都說這段日子是多事之秋，咱們還是別管那么多，做好咱們的本分事吧，反正上頭怎樣更迭，也與我們無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