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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月港風波

暴雨夜,雷聲起,風不止。

漳州月港,豆大的雨珠正噼里啪啦砸向青石地面,炸開的碎片被黑壓壓一片的青年用臉接住。

他們如此低的身段是被衙役用槍柄硬生生壓下去的。

這三十個青年無不被麻繩鐵鏈困住手腳,或跪或趴著,卻沒人敢發出大動靜,只是偶爾發出苦悶的哼哼。

只有最前排的青年能仰起頭,愣愣看著眼前的綠袍官員。

“還要本知縣問你多少遍?船上胡椒從何處購來?為何會藏匿武器上岸?”

和抓捕現場的威壓氛圍格格不入,這位知縣又放平了語調,完全不像是審問,更像是在引導這個青年回答:“哎,不要怕,我們是本地縣衙和省里臬司衙門來抓海賊走私的,不管跨省貿易,你也看到這惡劣天氣了,只要貨物來源正常,近海商船在本港停泊還是許可的。”

看著兩眼空洞的青年,知縣臉上竟露出一絲緊張的神色,連邁兩步向前,剛要俯身對青年說點什么,一個洪厚的聲音叫住了他。

“大人,這恐怕不合規矩吧。”聲音來源是個虬髯大漢,身著紫花布甲,頭戴斗笠盔,來到青年身后,此刻正盯著知縣。

“也是,也是,劉捕頭,我只是覺得他比較眼熟,好像是之前見過的倭國貢使,這樣也能說的通。”知縣聲音有些發虛,像是在告訴眾人,又像是自說自話。

青年還是不語,只是突然猛地轉起頭來,看向四周。油傘下紅色提燈,繡著鷺鷥的袍子,遠處木梁結構的院落,身后大船上怒目而視的獅首銅牌......這陌生的環境讓他陣陣暈眩感。

“轉你奶奶個頭。”劉捕頭惡狠狠地從背后揣向青年。“毛賊,嘴倒是挺嚴,讓你爺爺們淋了這么久的雨。”

青年應聲倒地,半張臉砸進水坑之中,還沒等他發出慘叫,身后就有人率先開口。

“官爺,我們確實是扶桑來的貢使。先前和船隊走散,誤入此港,我是船隊的通譯,正審之人是我們大王的使者,不懂漢語。”身后之聲畢恭畢敬,操著一口流利的漢語。

“至于說什么藏匿武器,哪有的事。只是船小貨多,又眼見要遭逢暴雨,看著港口立有棚子,便想著先搬上來部分,這才壞了規矩,還請大人通融,還請大人通融啊。”

劉捕頭威風凜凜,尋聲從人堆中繞到此人身邊,腳尖踩在他的背上,用上十足力氣。

“你這矮瓜,長的厚實,嘴皮子倒是利索,還想冒充貢船,未經申報,不得上岸的禮儀都不懂?還敢帶兵器上來?真是個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主。”

“趙五,李四!”那衙役一聲喝道。

“把那擔貨物拖過來。”

兩個黑影在人群中晃動,不久便把長長方方的麻袋扔在眾人面前。

麻袋已經被劃開,粒粒胡椒滾落出來,借著火光和月光已經能看出幾把刀柄。

那衙役拔出腰刀,朝著麻袋一劃,胡椒沙丘般倒塌,幾把短兵器現身,散發著森森寒氣。

矮子青年“啊!”的一聲,沒有保持住沉穩。“陷害!這一定是陷害!”

“怎么,要不要再多驗幾袋給你們長長臉。這可就奇怪了,你們不是倭國貢使嗎?從海上而來,還有人能陷害你們?你說對吧貢使頭頭。”那衙役把身子一轉,對著還倒在水坑一動不動的青年。

“怎么不說幾句倭語呢?貢使頭頭。”

青年蜷縮在冰冷的地面,正痛苦抽搐著。

可捕頭的腿不會停,幾步跨到青年身旁。

腰間佩刀也沒收鞘,悄悄放上青年脖子。

“依照《大明律》,凡有私制二桅以上大船者處以重罰,私營番運者,流放邊境。何況你們未經申報,攜武器上岸,怕不是海上賊寇,要劫掠我溪縣百姓?

若為賊寇,依法皆斬。”宣讀完畢,劉捕頭特意扭頭看著知縣,怎樣大人?這海上之事,我們臬司可比縣衙的人更熟悉。

說著說著,劉捕頭的刀背在青年脖子上是抹了又抹。

“別裝什么大尾巴狼了,只要你認罪,爺爺我做點犧牲,也不怕你怨氣太重,變成水鬼找我,三更半夜我這就給你剁了,免得你再受皮肉之苦。”

終于,青年的恐懼到了臨界點。

“我不是這里人!我不是這里人!”青年瘋了般大吼著,不過幾句就暈了過去。

見此情景,劉捕頭得意地一笑,繼續看著知縣,等待他的發話。

“把他們先緝拿歸案,投進縣衙大牢,日后提審。”說完,知縣一甩袖,扭頭就要走。

得到知縣指令,劉捕頭點頭示意,衙役們呼呼地開動了,把跪地之人一個個拽起,任由那些還有力氣的人在做掙扎,都要扭送回縣衙大牢。

還有幾個被打斷腳筋的青年,是之前反抗最兇的主,被拖在隊伍之后,終于還是磨破了雙腳,絲絲的血跡反著隊伍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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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為首青年最后所說語言一字一句都是漢語。

不是這里人也不是他在胡說。

他的確不是大明人,但也不屬于正德年間的任何一個番國。

他是一個魂穿者,前一秒剛在21世紀明亮大學教室里累到閉上眼去,眼一睜開,就看到大明滾滾海景。

只是不巧,剛一魂穿,就發現自己被人抓獲,根本搞不清楚狀況,根本無法伸冤。

他所附身之人,名為孫有田。

對孫有田來說,這也很不巧,兄弟們遭遇到險境,身為大哥卻突然掉線,無法重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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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前。

孫有田站在船頭甲板靜靜感受海風的清涼,哪怕是十丈級別的小福船,也有登臨高樓的感覺。

三月不見,還是家鄉的月亮夠大,夠明,照得孫有田心敞亮,本來他可以更加輕松自得,畢竟海上最兇險的航行已經結束,福船駛入內海港灣,月港寶地,難見到什么大風浪。

只是抬頭望去,烏云已經向這里蔓延,風聲已經變得急切,不久就要破壞寧靜的夜景。暴雨天,對于出海謀生的人可是掃興的。

這是他新船的第二次出海,不過漳州到暹羅的航線他卻走了不下十次。

現在帶領50多個弟兄做走私生意。他自己也沒能想到,短短三年,無依無靠的窮小子已經成了海上有頭有臉的人物......

“大哥!”

隨后就是一陣噔噔噔的響聲。

一個矮胖結實的青年三下五除二登上了船頭,麻衣在他身上只覺得顯小,干脆也不合上,袒胸漏乳,五官也是長的舒展,難得在海上還養出一身膘,姓李。

船上其他人只管他叫李福,因為他憨態可掬,一臉福相,大家都把他當做是船上福星,不過船員人粗鄙,非要在名字后面加個蛋兒,久而久之,都叫成了李福蛋兒,福蛋兒也沒意見,在他看來在無聊的船上有人整天打趣,總歸是件好事。

見到孫有田回頭看他,福蛋兒先是呵呵地笑。

“老三,什么事。”孫有田的思緒被福蛋兒的一番話拉回船上,發現樓梯下面,兄弟們一雙雙眼睛正盯著自己。

“大哥,這不是快到港了嗎,咱這次的胡椒一賣,我估摸著少說也有4萬兩銀子到手,是不是帶兄弟們出去瀟灑瀟灑,玩上個十天半個月的。連續出去這幾趟了,在海上可真是憋死個人。”

“對啊大哥,好久沒開過葷腥了!”福蛋兒剛說完,下面就有人起哄。

孫有田這才知道是福蛋兒代表弟兄們來討耍的,便不再那么嚴肅。

“好好好,最多半個月,等我把貨出完,就帶著兄弟們進城。不去咱們這的小破城,咱們北上福州城長長見識,看看這大城市的女人有多白多好!”

“好,還是大哥有眼光,咱這女子也忒剽悍,五大三粗的,不喜歡,不喜歡。”

“大哥啥時候能帶個嫂子回來。”

“大哥怕不是已經在福州金屋藏嬌了。”

“哈哈哈哈。”

孫有田的承諾點燃兄弟們的心思,眾人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

“唉唉唉,怎么越說越離譜了。”孫有田及時打住,“這次去還有正事,兄弟們也看見,最近一年,弗朗機人的海船是越來越多,船上配有火炮,每次經過他們的船,那些弗朗機人兇神惡煞的,像是要吃人啊。”

“在暹羅就有同鄉告訴我,弗朗機人已經敢打劫我大明國的商船了。”孫有田頓了頓,繼續說:“還有那鄭氏商隊,又在擴充武備了,以后見到該繞的更遠了,情況不容樂觀啊。”

已經安靜的人群傳出憤怒的聲音:“打他丫的,那弗朗機人蠻橫無理,在暹羅比誰都神氣,那邊鎮上遇到過幾次,看咱穿的破舊,之前都不拿正眼看咱們。”

“對,還有那鄭家狗東西,出了海還讓咱們給他稱臣,每年還要給他交保護費。我呸,也不見他去打弗朗機人,整天就知道魚肉咱們這些同鄉。”

聽到了弟兄的反應,孫有田繼續說:“不錯,正是因為他們無理在先,我們才要保護自己。這次我去福州,正是要買幾門火炮。”

“火炮?!”下面兄弟一片嘩然,這可是會掉腦袋的生意。

要知道,哪怕他們這伙人做的是走私性質的生意,在當時大明來說也不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明初定下的海禁政策在當時實行確實嚴苛,但是也是在沿海不穩,倭寇擾民的形勢下開展的,可以說是時代所限。

后來大明百年來風調雨順,到了弘治,正德年間已經是不見倭患,萬國來朝,萬千條貢船里面混進幾個本地生意人的貨船也并不罕見,更何況一些海商行賄勾結官員,在當地港口便能進出自由,前面的鄭氏就是如此。海防的放松,也讓孫有田這樣的膽大人能混的風生水起,只要不搞違禁品走私,再使點好處,悄無聲息地進港,散貨,很難會被府追究。

而火器,這種兵家管控要物,先不說被發現會不會被殺頭,如何買到都是個問題。

看到兄弟們驚詫的表情,孫有田并不吃驚,“路子我和老二已經問好了,福州有個賣家和鎮東衛有關系,鄭氏船隊的火炮也是從那里弄來的,絕對靠譜的人,對吧,老二。”

“沒問題,賣家我之前見過了,泉州人。”老二并不多言,瘦高個,看起來卻比大哥孫有田要更年長,鐵青著臉,之前眾人起哄的時候一言不發。

“你們二哥是靠譜的,這條的消息還是他帶給我的,有了火炮,咱才能不在海上被人欺負,咱才能像鄭氏船隊那樣威風。”孫有田說完,一臉欣慰地看著瘦高男子。

孫有田對二弟是心有愧疚的,二弟明明年長于他,辦事沉穩,出海的這批人也是二弟聚起來的。只是在起家的時候,一件件事情辦下來,孫有田的能力突出,也更仗義,加上二弟有點過于沉悶,讓人捉摸不透,漸漸孫有田成了那個服眾的大哥,只有孫有田覺得受之有愧,很多重要事情都交給二弟來辦,很多話也向著他說。

“大哥,快要到岸了。”瘦高男指了指孫有田身后,月港岸邊零星的火光正給他們指引方位。

孫有田并需要不回頭去看,多年的經驗讓他能單憑風力和時間就能感知船行了多遠,他只是有所思考的站在原地。

二弟知道他在想什么,便開口說道。

“大哥,這次直接下橋卸貨吧。現在戌時,又要下雨,岸上不會再有巡役。”

孫有田像是要開口,可是話到嘴邊還是有些猶豫。做事他一直是小心謹慎的,尤其是這卸貨,大船往往不會靠港,不拋錨,也不栓樁。只是先扔下小船,再由水性好的兄弟跳下海去,在小船上做好接洽,把貨物從大船吊下,或沿著滑道滑下,等到小船裝滿,再由小船送到岸上。來回往返,一船一船。

這樣用小船運貨,雖然緩慢,但勝在安全,風險小。一旦有風吹草動,大船上的兄弟們便要斷臂逃生,迅速駛離港口,逃回海上。小船上的兄弟只要不帶違禁品上岸,哪怕被查處,也可因船小貨少,被當作漁民網開一面。

孫有田還有一招,他早以他人名義在月港岸上不遠處購買一處私宅,有兄弟在里作為接應。平日大門緊閉,外人只覺得是尋常宅子,不知道院內藏有推車載具,還有未處理完的番物。

小船靠岸第一件事便是帶人到宅子拉空車出了,中間路程不過一刻來鐘。趁著月黑風高,兄弟們通力合作,小船運的貨一上岸,就神不知鬼不覺的運到宅子藏好,等待交付之后的買家。

面對二弟的提議,孫有田有些犯難,以前的方法從未出錯。但是眼見快要暴雨,用小船來渡已運不完了。

“直接下橋還來得及,我多帶幾個兄弟把車全拉來,麻利把這這些貨運回去。”二弟繼續補充道。

“宅子鑰匙和信物給你。其他人開始搬貨。”孫有田決定僥幸一次。經驗告訴他,這場暴雨不會很快結束,船艙再防水,也還是有滲,潮濕會損害胡椒品質,這可不好賣上好價格。最重要的是,半年前龍溪縣的主簿,終于收下了他孝敬的蘇木,象牙和千兩雪花銀,按照他的計劃,在于月港一帶,應該沒人會來刁難。

聽到大哥的安排,兄弟們并不遲疑,一番呼號之后,都回到自己崗位。對于下橋上岸,他們并沒有太多擔心,反而覺得以往的方法太過墨跡。

留李福蛋兒幾人在船頭下錨,孫有田走下樓梯,和兄弟們去船艙搬貨到甲板,黑壓壓的貨倉沒有點燈,也無需點燈。數百擔的胡椒堆滿一個個艙室,只是伸手便能抓到,船上也有推車,倉里的人手遞手把貨物送到一層,裝上小車,推倒在船靠岸的那側。

等船停穩,二弟便和幾個伙計小心翼翼放下長板到岸上。隨著板下面凸起穩穩卡在船沿,放板那幾人快步沖下板子,就到了岸上,二弟更是頭也不回,一路快跑,消失在居民院落的掩映之中,一起下船的伙計們,愣了一下,也緊跟其后。

船頭下好錨的三弟福蛋兒看著二哥離去的背影,一種古怪的感覺涌上心頭。二哥本就沉悶寡言,這次出海更是一言不發,只和自己的親弟弟偶爾聊上幾句,沒有活的時候就自己靠在船邊,像是有什么心事把他和其他兄弟隔成兩個世界。這次上岸,雖然是有大哥的任務,目的明確,可是下了船,連回頭呼應也沒有,未免太過冷漠了。

同樣看到這一幕的還有大哥孫有田,也等著二弟的呼應。

不過他沒有多想,裝滿一個推車,沿著長板就往岸上送。長板上面也有方便落腳的凸起,只是應他的要求,當初木匠在做的時候,把中間留下長長的凹槽,方便放下車輪,用推車上下卸貨,這樣便能節省許多人力和時間。

不過這樣省力之事并不容易,車上貨物一次就有百斤,不僅是推上船要吃力,下板子時候,既要往回拉,控制車速,還要雙腿靈活,踏準節奏。

孫有田才十七八歲,卻已經是全身毽子肉,用麻布纏上手與車把,拉車下船,青筋微起,尤其是那雙螳螂腿,訂在板上,孔武有力,把一車胡椒送下船去,如履平地。

胡椒單扛一兩袋并不重,其他兄弟或自己扛幾袋,或兩人擔上一擔跟在大哥身后,送下船去。

呼哧呼哧,經過眾人的忙碌,岸邊的胡椒已經堆的像小山一樣。

來回這幾趟過后,孫有田雙手掐腰,看著船上忙碌到尾聲的兄弟,放肆地喘著粗氣。

“大哥,你說二哥怎么還不回來。”福蛋兒不知什么時候來到孫有田身邊。

“啊?你怎么也下來了。”上了岸,船就是大后方,孫有田得確保有自己信得過的人守在上面。

“我這體格你還不清楚,忙這一會兒,汗就直往下淌,還是岸上涼快,下來透透氣。船樓上有二哥安排的他的親弟弟在看。”

“你二哥...”孫有田停了一下,看向天空,陰云已經開始餐食月光,黑色在夜晚正變得濃密。

“已經兩刻鐘了,應該快要回來了,我想要不先送一部分到宅子里。”

正當兩人談話之際,空無一人的街道隱隱約約傳來腳步之聲。

福蛋兒隨即趴下身子,側著頭,耳朵貼近地面,眼睛瞪得銅鈴那般。

“五人,十人,二十人。不好!不是我們的人。”

福蛋兒雙手一推,刺啦一聲站起。

同時,孫有田一聲大喊:“快回船上!兵來了!”

這一聲驚呼,嚇掉了還在搬運弟兄手里的麻袋,嚇掉了正在擦汗弟兄手中的麻布,所有人朝著長板狂奔,哪還敢管岸上的貨物。

看到孫有田一伙人已經亂做一團,陰影里發出一聲號令:“上!把這些賊人拿下。”鑼聲,叫喊聲瞬間山呼海嘯般朝孫有田一伙人卷來。

發現的有點太晚了,這聲號令聽的清楚,離他們不過幾十步。

沒人敢多想,跑的踉蹌著也要上船。離船最近的弟兄已經踏上船板,后面的人推搡叫嚷往上擠,完全不管大哥維持秩序的怒吼。

就在眾人一擁而上之時,只聽見哄的一聲。船板竟然被掀翻過去,板面上的人控制不了重心,都蹭蹭地落入水中。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把岸上的人驚呆了,孫有田死死盯著上面,他無法相信眼前所見:船上出生入死的兩個弟兄,還是老二的親弟弟,此刻正拿著楔子,翹翻了岸上兄弟們的后路。

落入水中的弟兄本想趁此從水上逃走,卻突然被人亂棍往水下搗。

不知何時,大船附近的海面,已經被小舟層層圍起。

“起火,點燈。”陰影里再次發出號令。

江面小舟的船燈亮起,和官旗連成一片,落水的弟兄被搗的無力掙扎,最后讓小舟上灑下的大網捆成一團。

岸邊身后的提燈亮起,福蛋兒清楚看到上百名衙役,身著便服,腳穿草鞋,手中的長槍窸窣作響,已經對他們形成了包圍之勢。

一位八尺高人往前一步,亮出自己腰牌,“福建省臬司衙門與龍溪縣縣衙聯合辦案,徹查一切走私,海寇事宜。識相的,就束手就擒。”

“要不要從側翼沖出,還是說假裝成近海商人?”福蛋兒轉向旁邊的大哥,他們已經無路可退,是沖開一個缺口再四散奔逃,還是說放棄抵抗,爭取讓二弟打通關系,保他們出來。這兩種選擇還需要大哥定奪。

然而,福蛋兒不知道的是,就在剛剛,孫有田丟掉了自己的魂,可能是太過震驚,也可能是心灰意冷,孫有田的嘴巴大張,手腳止不住地抖動。

天空中一聲雷響,他也隨之一顫,雨珠胡亂往臉上拍去,腦中的意識,正在和500多年后的青年產生奇妙鏈接,新的記憶快速涌來,老的記憶慢慢流出。從此以后,這個名字,這個身體都將易主。

“大哥?大哥!說句話啊!”

三弟的請求,在耳邊一遍一遍,越來越急,整個過程,孫有田像個死人,沒有一點反應。

“沒有武器,我們不是海賊。”福蛋兒向兄弟們擺了擺手,示意他們把木棍鐵锨放下,他不知道大哥出了什么狀況,現在得由拿出決定。

隨后狠狠嘆了口氣,他不明白,為什么這個時間有衙役傾巢出動,為什么了船上那兩人會扔下長板。

前兩個問題還能有所猜測,最讓他擔心的是身旁麻木的大哥,他無法理解這么關鍵的時刻,大哥為什么雙眼空洞,一言不發。

衙役一呼而上,就范的人被粗暴捆上雙手雙腳,還有人趁著綁他人的空隙,猛的竄出,結果被外圍的衙役放倒,一棒一棒打在小腿和膝蓋上。

福蛋兒被壓倒在地,挨打兄弟的慘叫聽的更清楚。這些無奈,這些疑問,之后全都帶進了縣衙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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