瀧城刑獄里，燈火昏黃，肅靜森嚴。腳鏈聲一下一下的響起，拐角盡頭，衙役趕著一名犯人走向審問房。

完成任務后，衙役退離。何嬌華再克制不住，抱住面前有些凌亂不堪的人。

原榕含笑，“別抱了，阿姐身上臟。”何嬌華搖頭，抱許久才肯松手。眼睛不停的打量原榕，阿姐還是她的阿姐，好好地站在她面前。

“阿姐穿的這是什么？”

“西塔國服飾。”一身短襟黑裳，繡有草原、動物圖案。耳上戴有銀色點環，一圈灰黃色的絨羽圍在脖頸處。不難看出，西塔國是游牧民族聚居形成，在草原上放牧、打獵而生。原榕骨子里的英氣被這身豪放服飾襯托外現，實在是讓人識不出男裝下的女子氣。

沒多時間閑聊，原榕開始交代情況，商量后續行動。

這一月多原榕頂著假身份混入西塔軍營，尋機接近領頭人物，以便收集更有利的情報。

西塔皇子常繹被任命為將軍，負責前鋒工作，攻打瀧城。此次帶人前來瀧城作戰前探查，原榕提前聯絡好原桉宏將人一網打盡。不過就這樣關住他，非原榕所想。她要把他再放回去。

何嬌華對計劃提出了自己更好的想法。原榕起先不同意，耐不住何嬌華軟磨硬泡，勉強點頭。

為不惹懷疑，原榕自己弄出些傷來，營造被拷打的假象。一旁的何嬌華心疼死了，不舍地放開原榕的手。眼淚啊，不爭氣地盈滿淚眶。長痛不如短痛，原榕無法，跟著衙役回到牢房。

同行的人上前扶住他，詢問情況。之后原桉宏又象征性地一一帶幾人去拷問。最后放話，明天帶他們上堂，依法定罪。有意投降者得賞且減罪。

原榕拖著受傷的身子，移到常繹身旁，觀望一番，低語，“將軍。明天我們有個可以逃脫的好時機。”

閉目養神的常繹忽睜眼問，“你有何辦法速說來。若真逃回去，必重嘉獎。”

“為國盡力，不求恩報。將軍聽我言。明日我們上堂，定有多人在旁。到時我們擇良機劫持其中一人，脅迫瀧城主放我們出城。瀧城主心善，不會讓人死在我們手上的。為了以防萬一。我負責挾持，倘若有變，你們也好逃離，我留下斷后。”說完原榕靜看著常繹。

“那就如此辦吧。你去告訴一下其他人，明天打好配合。成敗在此一舉了。”好半天，常繹回道。原榕不再多言，默默地去找其他人。可常繹閃爍的眼神，讓她覺得常繹有自己的小心思。不過現在可管不了這么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笠日，衙役來獄里提人，把他們帶到堂上。一隊人在捕快的棍棒下，不得不屈服的跪在地上。望向臺上的眼神多有不善。何嬌華坐在原桉宏下座。堂上左右兩邊各站四位帶刀捕頭。

審訊一段時間后，原榕突然說，“城主我愿意投降，也愿講出所曉的全部事情。求城主饒我一命吧。”

“哦，終于有個聰明人了。你若誠心，吾承諾放你一條生路。”原桉宏假笑幾下。

此刻，常繹裝作憤怒的樣子，一掌擊原榕在胸前。原榕吐血倒地裝暈。常繹被人按住，嘴里喊道，“叛徒就該死！”

何嬌華作為醫者沖在最前面。為防暴動，其他人也被捕頭快刀抵住脖頸，退到一旁。原榕猛抬手掐住何嬌華脖子，喝道，“瀧城主不想她死，就放我們離開。給我們在城門口備馬。”

氣憤地摔了茶碗，原桉宏一臉不服，下令解開他們的鐐銬。一路僵持著來到城門口。城中百姓也圍在遠處看著，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看原榕把何嬌華一起帶上馬，原桉宏急了，“把女兒還給我吧，我放你們安全離開。”

掉轉馬頭，原榕笑對原桉宏，“若是真想看她血濺當場，你便試試。”隨即駕馬離開，沒入濃密綠色的山林里。

這一場精彩，里里外外都是戲，每一個人都在演。

到達營帳，吩咐好士兵加強守衛，防止原桉宏帶人偷襲。何嬌華被關了起來，常繹梳洗安頓一番后，才帶著原榕去看她。

未等說些什么，常繹將泛著冷光的匕首抵在被綁在柱子上不能動彈的何嬌華白皙的臉頰上，輕輕比劃，眼神冷寒。

“將軍，我是西塔國人啊。我費心思求原桉宏讓我陪同今日過堂，我安排好人在府外接應，為的就是救你們出去。只是將軍動作更快一些，我便順著將軍的計劃來。”何嬌華把頭往后靠，盡量離刀遠些。常繹卻又將刀鋒靠近。

“那我派去與你接頭的人怎會被殺？你莫不是不想為西塔辦事？”

“怎么會，我流的是西塔血，雙親也乃原桉宏所殺。況且，我雖表面上是人人敬的瀧小主，暗地里卻常被他們欺負。寄人籬下的生活哪里會好過呀。”何嬌華嚶嚶地哭起來，清盈的淚不止，“是侍衛發現了我們接頭。我有任務在身，不能暴露身份，便假裝被奸細刺殺向侍衛求救。將軍放心，布防圖我已偷背下來。只有如此，原桉宏才不會察覺異樣。”

“你所說皆屬實？要是讓我知道你敢同我說假話，我就把你這張好看的臉皮剝下來做鼓皮。”

“如將軍所言。”何嬌華平復一些，回道。原榕在常繹背后抑制著想要砍人的沖動，面上不敢顯露出半分不同。收到解綁的指令，也是慢吞吞的上前解繩。

幾人來到主帳，士兵準備好紙筆。何嬌華揉揉捆得發酸的手腕，起筆畫圖。

一筆一畫中，一幅嚴密有序的布防圖浮于紙上。捧著畫卷，常繹細細觀看，嘴角沒合攏過。立刻叫人描摹一幅，去瀧城探查虛實。

早與原桉宏商好商量好對策，涼常繹也查不出什么，只等好消息來報。

確定布防圖為真，常繹對待何嬌華的態度180度大轉彎。帶著人和圖回了西塔皇宮，向西塔王稟報。原榕封副將職位，同時因此次行動中的出色表現受到常繹賞識，被收為心腹。以幕僚身份住進宮中，常伴常繹左右，一同商議往后戰略。何嬌華任女醫師，手掌研究藥院和宮中藥圃。

偶爾需要時，何嬌華會被喊來見面，說一些關于瀧城的事。不過這些都已被預料到，說辭都是想好了的。經過多日努力，二人成功騙取常繹信任，打入敵人內部。這便是原榕布劃良久所想得到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