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尊新的邪神？”

話音落下，頓時卷起千層巨浪。

包括賀軍在內，此刻匯聚于此的隊長臉上，全然被未知的恐懼所籠罩。

在這片被詭異籠罩的土地上，類似零度聯盟這樣的組織足有幾十個。

不同聯盟對于詭異邪神的認知也相差各異，大有不同。

不過大致分為兩種。

有的堅信人定勝天，從而將詭異邪祟拒之門外。

這樣做，無疑會站在這些詭異存在的對立面，因此，一旦抵御不住，像是雙生血神這樣的異端，對于人類，根本不會有半點憐憫。

將幾十萬上百萬居民，頃刻間屠宰殆盡，吞魂奪魄，使原本熱鬧非凡的據點，瞬間變成一座幽冥鬼域。

因此，在這種影響下，也出現了不少類似于臨月城這樣的投降派！

臭味相投也好，抱團取暖也罷。

組成零度聯盟的十個城市中，全部都與邪神遞交了盟約。

打造神龕，香火供奉。

像是雙生邪神這樣的詭異還好，只需要鮮血供奉，然后每年挑選幾個特定的日子，為其獻上血食祭品就好！

而一些域外邪神，模樣能力千奇百怪，一旦成為供奉，對方更是會將人口聚集的城市，徹底變成孕育怪物的可怕巢穴！

有的被機械文明侵蝕，人類與機械共存，內臟被替換成各式各樣的機器，割破皮膚，流淌而出也不再是血液，則是變成了漆黑的機油。

有的被殘虐文明染指，所有人都宛如瘋子，利用自殘來獲取邪神的恩賜與關注。

剝皮斷指都是尋常之事，更有甚者，會在與敵人對戰期間燃火自焚，更驚悚的是，這些意識徹底被轉變的人類，無比堅信，死亡就是通往神國的捷徑。

除此之外，還有徹底被色欲裹挾，全城上下陷入了緋紅的詛咒之中，好似泥潭，一旦深入其中，就難以自拔！

在這種情況下，幾個城市互為犄角，就算有域外邪神亦或是詭異邪祟窺視這里，也只是小打小鬧，狩獵一些普通血食。

可眼下……

臨月城的城主！

雙生血神位于人間行走的代言人，竟然遭受了挖眼酷刑，更駭人的是，對方的生命之力都被抽取。

原本健壯的身軀，此刻好似行將就木的老人一樣，干癟異常，生機全無。

賀軍眸中閃過一絲陰霾，心底喃喃自語道：

“神戰！”

神只鎮守本土信徒與居民。

并不會因為聯盟而介入戰斗。

像是尋常詭異狂潮來襲亦或是次元裂縫降臨的時候，互為犄角的聯盟，還能派出援軍，進行護衛與支持！

而像是神靈入侵這種級別的戰斗，根本不是人類所能介入的！

而真正讓賀軍心亂如麻的原因是，每個神靈都具備翻江倒海的威能，一旦廝殺起來，腳下的這座城市，頃刻間就會土崩瓦解，成為廢墟。

等到了那時候，像是自己這樣的守夜者，不過也是狂風暴雨下的蜉蝣，根本沒有任何抵御的可能！

“所有人都會死！”

而此刻，原本只剩下一口氣的城主，更是發出了好似詛咒一般的哀嚎。

隨即，手臂重重摔在地上，沒有了任何聲息。

偌大的房間里鴉雀無聲，連同賀軍在內，所有人對于未來都充滿了極致的彷徨與恐懼。

賀軍看著腳下的這具尸體，就像是一腳踏入到了冰窟，臉上已然沒有了一縷血色。

對方在很長一段時間中，都扮演了一個并不光彩的角色。

十年期間。

城市人口銳減了四分之一，作為邪神最忠誠的仆從，每逢眼下的血祭之日，對方就會變成最殘暴的劊子手！

正如之前在房間中討論的那般。

賀軍也曾感到無比憋屈，他將城主視為邪神惡犬，他甚至曾經陰暗的想過，像是這樣的家伙，最好的歸宿，就是在某一次詭異入侵的時候，直接殞命，成為一具冰冷的尸體！

而現在，對方死了。

就死在自己的面前。

壓在賀軍頭上的一座巍峨山峰就此塌陷。

可他卻發現，自己竟然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賀軍環顧四周。

在場的眾人，算是整個臨月城的巔峰力量。

所有人都有資格成為下一任城主，包括自己。

也正是這一刻，沒有了憎恨目標的賀軍，腦海中出現了一個，以往從未有過的想法。

“如果換成自己，會如何面對邪神的命令？”

以前有高個子在前面頂著，賀軍發現自己還有泄憤的目標，而現在，當那個被冠以屠夫稱號的城主，就這樣輕巧的死去之后。

賀軍才真正意識到……

如果是自己站在對方那個位置上，或許也會如同城主一樣，做出順從邪神的選擇。

這并不是為了自保。

而是為了在十年期間，除了祭品外，那剩余的四分之三人口！

在極致的黑暗面前，好人與壞人根本沒有界限。

賀軍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幻著數種表情。

無奈、痛苦、絕望、不安！

“邪神？這個城市竟然來了一尊新的邪神？”

“所有人都會死，包括我們嗎？”

“無論如何，雙生血神一定會庇護我們！”

“我們奉上了那么多的祭品，血神一定會取得最后的勝利，十年來，我家被光顧了兩次，老婆也死了兩個，只要我還是超凡者，我就可以再娶！我就能繼續活下去！”

此刻，不少人在聽到城主最后的詛咒后，精神狀態徹底崩潰。

他們跪在上，像是一個真正謙卑的信徒，對屠殺自己親朋摯愛的邪神，表示了自己最崇高的祝福！

賀軍將一切看在眼中。

滿是絕望的瞳孔開始渙散，隨即變成了某種釋然。

他開始陷入疑惑，如果是面臨死亡時，他是否也會像眼前這些人如此滑稽可笑。

賀軍轉過身，不同于隨著消息外出，所有人都朝著最后的“凈土”回歸，乞求血神能在其祂邪神入侵下獲得最后勝利。

他卻好似一個逆行者，走出了大廳，邁入了散發陰冷與死亡氣息的死寂街道。

看著一眼被云層遮擋，黯淡的天空，賀軍喃喃自語道：

“我只是一個膽小鬼。”

“像是我這樣的人，最好的選擇，或許就是和這座城市一起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