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說什么蠢話？”

方醒詫異地看向瓦倫蒂諾，眼前這個男人似乎是在之前的航程中經(jīng)歷了什么，以至于如今變得好似藏起鋒芒的利刃，黯淡無光。

“這艘船上載著一些怪異的東西。”

瓦倫蒂諾沒有顧忌方醒的眼神，接著說道：“所以在返航的途中，可能會發(fā)生一些不可思議的事情。”

“那你剛才為什么會提起露易絲？這件事跟她有關(guān)嗎？”

“不！”一旦提及露易絲，瓦倫蒂諾的雙眸忽然再度亮起，像只嗜血的兇獸，冷冷地盯著方醒。

“不要懷疑她，不要放棄她。保護好露易絲，或者死。”

方醒并不在意瓦倫蒂諾的威脅。

只是不知為何，在面對這個選項時他忽然猶豫了，不再像直面奸奇時那般無畏死亡。

也許是找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也許是還要繼續(xù)尋找芙蕾雅老師的蹤跡。

方醒思考了一會，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需要審判庭的資料，在返航之后。”

“沒問題。”瓦倫蒂諾無所謂地轉(zhuǎn)過身去，邊走邊說道：“從現(xiàn)在開始，你就正式是審判庭的一員了，領(lǐng)主審判官方醒。”

“嗯？”

原本以為只是會給個權(quán)限，沒想到瓦倫蒂諾居然直接給了方醒審判官的身份。

這也就意味著，他已經(jīng)放棄追究方醒曾經(jīng)犯下的‘罪行’。

襲擊泰拉母星、重創(chuàng)機械神教……

究竟是要面對怎樣的困局？

才會讓那個老瘋子，放棄追究這些彌天大罪？

隱約間，方醒從中嗅到一絲不安的氣息。

在瓦倫蒂諾離開后不久，露易絲轉(zhuǎn)身進入了艙室中。

她疑惑道：“你沒事吧？是之前跟老師有什么誤會嗎？”

“嗯，是有點，現(xiàn)在誤會解除了。”

“對了，老師剛才讓我去領(lǐng)這個回來給你。”

露易絲抱著一個包裹遞給他。

方醒還沒來得及接過，那包裹便散開，露出一套嶄新的審判官制服。

“這，這是！”

看著上面夢寐以求的金星，露易絲不自覺地瞪大了雙眼。

“難道這是老師給你的？”

“應該是。”

一時間，露易絲已經(jīng)不知該說些什么。

她付出了那么的努力，經(jīng)歷了那么的危險。

附在法典后面的厚厚筆記寫滿了這一路以來的辛酸。

然而當夢寐以求的制服出現(xiàn)在面前，卻并不屬于自己時，露易絲心中忽然泛起一陣酸澀。

“露易絲，我……”

“不。”

方醒還未開口便被露易絲打斷，她抬起頭，璀璨的雙眸露出不容置疑的神采。

“屬于我的，我一定會親自拿到。快去試試看新制服吧，你現(xiàn)在這身實在是難看的要死。”

被露易絲催促著，方醒勉強換上了新的制服。

看得出來瓦倫蒂諾應該是早有計劃，如今這身衣服穿起來十分合身。

筆挺的麻制襯衫，外罩灰黑色的經(jīng)典風衣，再搭配上短款的披風。

鏡子中的方醒看起來精神抖擻。

只是臉上丑陋的傷疤，怎么都無法遮蔽。

“真不錯，這副打扮才符合我的使魔！”

一旁的露易絲發(fā)自內(nèi)心地稱贊著，看起來十分自豪。

“不過，既然你穿上了這身衣服，以后一定要嚴格按照法典的規(guī)范來要求自己！”

露易絲伸出食指，嚴肅地叮囑道：“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隨心所欲，更不能擺出一副色孽惡墮的模樣，知道嗎！”

真摯的情感也感染了方醒，他不再沉悶，而是苦笑著反問道：“我有做過那么過分的事情嗎？”

“怎么沒有！那天晚上你不是差點，差點就！唔！”

露易絲的臉突然變得通紅，激動地說道：“啊！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當上審判官的！”

說實話，方醒也不太清楚瓦倫蒂諾的用意。

難道是為了保護露易絲？

方醒不覺得自己的能力，不足以保護露易絲。

若是說提前作為‘定金’，方醒又覺得瓦倫蒂諾不會是這么虛偽的人。

“唔，可能是因為你在雷迪亞的付出吧。”

露易絲看出了方醒的疑惑，微笑著安慰道：“法典是不會虧待每一個全力守護它的人。”

霎時間，方醒腦海中仿佛有閃電劃過。

不是法典，而是雷迪亞！

在方醒身處奸奇迷宮的時候，瓦倫蒂諾也應該在亞空間內(nèi)！

或者說，阿爾努斯號上的人，應該恰巧也遇到了當時那股由惡魔組成的黑潮。

難道他也知道些什么？

方醒突然向露易絲問道：“現(xiàn)在可以帶我去找瓦倫蒂諾嗎？”

“哎？現(xiàn)，現(xiàn)在？”

“沒錯。”

雖然有些疑惑，但露易絲還是答應了方醒的請求，帶著他前往瓦倫蒂諾所在的艙室。

穿行在密如蜘蛛網(wǎng)般的通道中，方醒第一次直面地感受到阿爾努斯號的龐大。

無數(shù)專業(yè)的水手正在忙碌著，只是在方醒看來，比起進入亞空間之前，他們似乎發(fā)生了些變化。

而且最明顯的變化是，人群內(nèi)多出許多審判官的身影。

方醒不愿節(jié)外生枝，于是也不想深究。

但伴隨著他們不斷前進，路上看到的審判官們也越來越多。

一開始還有不少人朝方醒投來差異的目光。

但到后面，所有人都是一副冷漠的表情。

不大的艙道內(nèi)，似乎彌漫著一股無形的壓力。

被這環(huán)境所感染，露易絲也不禁緊張起來，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

跟在身旁的方醒一直小心翼翼地注視著她，生怕露易絲出現(xiàn)什么意外。

她好似隱隱有種不安，步伐也開始凌亂，在方醒的暗中相助下，才勉強得以繼續(xù)前進。

在兩人面前，無數(shù)身著灰黑色風衣的審判官們?nèi)缤彼惴珠_，給他們留出一條通往前方的路。

而在這路的盡頭，是露易絲難以想象的夢魘。

“老，師？”

她身子一軟，突然便跪倒在地。

就連方醒，也被面前的一幕所驚訝，以至于沒有來得及扶住她。

在兩人面前的，是瓦倫蒂諾的殘軀。

配屬的劍與短槍被折斷，他的身體被扭轉(zhuǎn)成一個不可思議的形狀。

鮮艷的血液濺滿四周的墻壁和地面。

瓦倫蒂諾就像一條毛巾，被無形的巨手擰成丑陋的麻花，榨干了身上每一滴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