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心的實現，需要漫長歲月積累實力，需要隱忍多時的驟然爆發；但也同樣需要看準機會去攝取利益，躍升自己的實力！

而往往風險越大，利益才越大！

“異端的稱號，你也配么？”老教士出手重創了異端劍士杜蘭德之后，說出了這么一句充滿蔑視的意味的話。

這句話卻讓菲辰眼前一亮，或許，這是一個機會！

若能夠在杜蘭德傷疲交加之際將之折服，若能夠擺脫宗教裁判所如毒蛇般的視線，或許能夠得到一名相當于高級法師的劍士下屬。

而關鍵，就在于托卡特里安的這句話！

因為與托卡特里安相處甚深，加上此刻的菲辰對光明教會復雜的構成已經有了一個清晰明了的認識，他馬上就明白到托卡特里安話中的含義，一個大膽的方案幾乎一瞬間就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敵人已經被老師擊敗了，外面的殘余異端也不足為患！大家趕緊救治傷者吧！”菲辰大聲說道。

這時候，所有人才從托卡特里安出手的震撼中蘇醒過來，而菲辰已經異常熱心地拉著納卡什主教去為傷者釋放治療術。

在場的傷員么，除了杜蘭德之外，也就是康拉德這個裁判長了。

露易絲公主看著菲辰熱心地協助其他黑袍將康拉德抬了下去，眸子里閃過異色；“梅爾奇城主，你來一下。”她回頭輕輕喚道。

“公主殿下有何吩咐……”梅爾奇抹著冷汗，躬身問道。他自知這次犯了大錯，讓公主幾乎陷入險境之中，若是追究起來，恐怕自己的爵位都不保。

“別緊張，城主大人。我只是要你幫我一個小小的忙……”露易絲淡淡一笑，透著上位者的殘忍與冷漠。

……

勉強接回了骨頭的康拉德，立即就拖著重傷之軀，狂熱地投入到對被捕異端的新一輪殘酷審判之中；而菲辰，帶著滿意的笑容，走進城主府的地牢之中。

杜蘭德被鐵鏈鎖住四肢，大字型地吊在空中；對于被老教士一擊打斷了十幾根骨骼的他而言，這絕對是一個痛苦不堪的姿勢。

各色染滿暗紅血跡的刑具掛在墻上；杜蘭德身前，一爐劣碳燒得噼啪亂響，火燙的黑煙熏烤著他的呼吸，讓他不得安寧。

吱呀……鐵門打開，一個人走了進來。

“你們這些惡魔的正統，要殺就殺吧！我是不會屈服的！”杜蘭德抬起頭，眼神不屈。

意外的，進來的人并不是帶著皮鞭烙鐵的審判人員，而僅僅是一名穿著黑色修士袍，十一二歲的孩子；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少爺，還端著一只白瓷杯子，一邊喝著紅茶，一邊拉過一把小木椅坐下來，饒有興趣地看著杜蘭德。

“小毛孩子，這里可不是你來玩耍的地方。”杜蘭德苦笑道。

“我的名字叫菲辰；”菲辰喝了一口紅茶，笑道：“實際上我是來招攬你的，我希望你向我效忠，親愛的杜蘭德劍士。”

“效忠？”杜蘭德被刺激到了，他頓時扭曲著臉吼道：“你竟然敢跟我說效忠!你這個黑之上帝的信徒，居然敢讓光之上帝的信徒向你效忠？滾，你這個無知的小孩，你們這些自詡為正統的惡魔，永遠不會得到一名異端的效忠！”

“異端，你也配？”菲辰冷笑著反問。

杜蘭德頓時一愣，隨即瘋狂地咆哮起來。

這句話，讓杜蘭德想起了那個擊敗他的白袍惡魔；那種深不可測的強大，把百分之二百的狀態之下的自己一擊秒殺的絕對差距，讓一向勇猛無懼的杜蘭德也感到了深深的恐懼。

那簡單得粗糙、卻絕對無可抵御的一拳，讓杜蘭德感覺到對方根本不屑于使用任何技巧；而自己仿佛是被成年人捏在手心的螞蟻，對方舉手投足間隨意一擊，自己便絕無抵抗的可能；

還有那短促而冰冷的一句對白，帶著最深刻直接的蔑視，仿佛蓋棺定論一般，把他堅持了半生的信念徹底擊碎。

那是怎樣的一個惡魔啊……

他的咆哮并不是出于憤怒，而是要掩蓋自己無法抑制的恐懼之心。

“怎樣才算是一個異端呢，杜蘭德？”等杜蘭德漸漸平靜下來之后，菲辰出其不意地問道：“跟我解說一下吧，如果你說得足夠動人，說不定能為克爾卡塔派增加一名信徒。”

“我不知道你在耍什么花樣嗎，但是我愿意向你傳道。”杜蘭德喘息著，狠狠道：“我們克爾卡塔派，是光之上帝的信徒，我們奉行著清廉，潔凈的信仰，我們的戒條是……”

“不，不，不，我想聽的不是這些，我希望你能說一些更加切合實際的東西。”菲辰打斷了杜蘭德那大段沉悶無聊的自述，又問道：

“如果我加入你們科爾卡塔派，是要為恢復光之上帝的信仰而斗爭，放棄邪惡的物質享受，得到精神上的偉大救贖；是這樣嗎？”

“不錯，信奉光之上帝的人，死后都可以上天堂。”杜蘭德決然道。

“那我們要怎樣推翻邪惡的光明公教教廷，恢復光之上帝的信仰呢？”菲辰追問。

杜蘭德明顯愣了一下，然后才說道：“那當然是徹底地將教廷打敗了！光明公教也不過是一個教皇，十二紅衣主教，數十督主教，數百主教和修道院院長而已！像納卡什那種只懂得吃喝玩羅的廢材主教，我一個就能殺一百個……”

“等，等下，這就是你的信念么？偉大的異端先生？”菲辰笑了，他終于將話題引到這個地方。

“好吧，先假設你成功了，一路殺下去，等整個光明公教被你毀壞殆盡之后，你要如何收拾殘局呢？

在東方戰線，教廷的三大騎士團是與異教徒作戰的中堅力量，一旦教廷收到威脅，三大騎士團必然要撤回教皇國守衛教皇的安全；一旦失去三大騎士團的支持，東方戰線全面崩潰，異教徒西侵神諭大陸，你要如何面對？”

杜蘭德一愣，不等他回答，菲辰繼續說道：

“還有，西多派的修道院一向與貴族緊密結合在一起；當教廷的地位受到重大威脅的時候，萬一西多派修道院鼓動貴族們參戰呢？就如三百年前一樣，教廷不過降下一紙通喻，就聚攏起而二十萬的貴族圣戰軍，你又如何面對？”

“還有明谷派修道院，那些純潔的白袍修士們除了自身苦修之外，就是開辦醫院和學校，為窮人解除病痛，傳播知識；如果你竟然敢去殺死那些可敬的白袍們，難道你就不怕引起廣大窮人們的反抗么？

杜蘭德先生，這些問題你又要怎么解決？”

杜蘭德徹底無語。

看著杜蘭德啞口無言的樣子，菲辰不禁捧腹大笑道：“哈哈，杜蘭德先生，如果這最簡單的三個問題你都回答不了，那其他更復雜的問題我就不說了。哼，你以為將教皇以下，光明公教的所有高層排成一排，等你將他們的人頭統統砍下來之后就算推翻了教廷的統治，就是解決問題了嗎？

你不會是異端小說看得太多了吧？這么看來，你腦子里根本就沒有一套可行的方案，足以恢復光之上帝的信仰；你不過是憑著一股血氣之勇在徒勞地挑起殺戮而已。

像你這樣的人，即使擁有媲美三大煉金先驅之一，邪惡的格羅斯泰德的力量，你也不可能對教廷的統治造成任何威脅，因為你根本就不是一個真正的異端！”

“真正的異端……那我應該怎么做……”杜蘭德赤紅了雙眼，死死盯住菲辰。

菲辰一笑，喝了一口紅茶，隨即皺眉道：“涼了的紅茶，還真不是一般的難喝。”

然后，菲辰做了一件讓杜蘭德目瞪口呆的事情。他把自己潔白生嫩的小手伸進碳爐之中，撈起一把火紅的燒炭，然后緊緊按在白瓷杯子上。

那千百度高溫的燒炭，就在那只小手上滾動著。

見鬼的，這小鬼身上可沒有什么法力或者斗氣的波動，就算是小丑的把戲，也沒有人可以徒手捏著一把火紅的燒炭隨意把玩！他是怎么做到的？

直到杯子上升起裊裊水霧，菲辰才將燒炭拋開，他的手掌光潔如玉，沒有一絲傷痕。

“果然是熱的好喝啊。”呷了一口茶水，菲辰自言自語。

不理會杜蘭德見鬼般的眼神，菲辰笑道：“言歸正傳。若你要做一名合格的異端，你首先要了解光明公教，找到擊敗它的方法；而在這之前，你最迫切的問題是——活下來。”

沉思良久，杜蘭德終于抬起頭，目光如刀直視菲辰：“那個白袍惡魔說的不錯，我不配被稱為異端；菲辰教士，或許我能從你身上知道得更多；因此，如果你能給我新生，我會為你效勞一段時間，但我絕不會向你效忠；因為我的生命，已經奉獻給恢復光之上帝的信仰戰爭。”

“十年。”菲辰道。

看到菲辰如此堅決，杜蘭德不禁動容：“你真的有把握將我從宗教裁判的黑牢中撈出去嗎？不可能的，還沒有人能夠從宗教裁判所的黑牢中走出去！”

“那是我的問題。做好新生的準備吧，杜蘭德。”菲辰將紅茶喝得一滴不剩，然后毫不停留地離開了這里。

回到地面上，城主府中已經漸見平靜；一名恭候多時的女仆走上來，恭敬道：“菲辰教士，露易絲公主殿下邀請你共進宵夜。”

菲辰略感意外，他本以為為了保持自己的身份秘密，露易絲會竭力避免和自己的過多接觸。

“帶我過去吧。”菲辰道。

露易絲在城主府中最高的露臺等待菲辰。

桌子上點著長蠟燭，清冷的夜風搖拽著燭光，把高腳杯中鮮艷如血的葡萄酒映出一片幽靈般躍動的影子。

露易絲靜靜地端坐在椅子上，俏臉昂起一個誘人的角度，凝望著夜空。

沒有下人在，兩人都沒有行那些無意義的禮節；待菲辰坐下之后，她直接問到：“那個恐怖的異端劍士，已經被你收服了嗎？”

菲辰一愣，不禁為露易絲的洞察力感到驚訝：“他答應為我服務十年。”

“那就好。”露易絲點點頭道：“我已經吩咐梅爾奇城主，將被捕的異端共二百二十七人在天明之前全部絞死；凡是與杜蘭德有過一絲牽扯的人，都會被挖出來扣上異端的帽子送上火刑架；死無對證之下，加上康拉德簽署的釋放令，這個打手你可以放心使用。”

她的眼睛，如冰湖般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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